记忆是时间的伤。。。
闭着眼睛,躺在有些潮湿的床上,感觉很不舒服。脑子里乱乱的,感觉一切就像一团被揉乱的线,理不清头绪,前后左右都乱了。为什么来到这里,什么时候离开,她不知道,也没有想好。唯一清楚的是,她需要一个陌生的环境让自己安静。
她已经很累很累,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失眠,像挨了巴掌一样清醒。往事如电影回放般一幕幕闪现,沾满血的手臂,冰凉的手指,呆滞的眼神,周围人的哭泣…她疲惫的侧过身去,却不小心碰到手腕上的伤口,疼痛历历在目。
她不是一个让人喜欢的孩子,性格孤僻、怪异。她常常不说话,大家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家长曾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却没有任何作用。她依旧一整天一整天的待在自己房间。父母只好替她办了休学手续,一切可以毫无顾忌。
九个小时的长途巴士,她来到了这座偏远的小镇。绕过满是干枯荷叶的池塘,走了好几条小巷,她才来到这家旅店,鞋子和裤脚全是泥水。付了钱,办了入住手续,拿到钥匙,二楼左数第二间房间,洗过澡,换上衬衫,躺在床上,脑子里不由自主的胡思乱想。
多年前,她曾经看过一部小说,小说里讲的就是这个地方。小说里的这座小镇有胭脂井和残花冢,有青瓦白墙的房子,有落满枯黄色树叶的河道,有白玉桥,青石板路。对她来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有完全陌生的环境和完全陌生的人。
当父母发现她离家出走了,会是怎样心情,她没有想过。她向来是个性格冰冷的孩子,没有替别人想过太多。或许她的离家出走,对父母也是解脱。她靠写小说赚钱,写一些不入流的小说,骗点稿费,攒了一笔钱,然后她拿着这笔钱离家出走了。
其实,她一直认为没有人真正的在意她,关心她。甚至她的父母都不知道,很长得一段时间里,她都拿针扎自己的手臂,扎一下,心就尖锐的疼一下,渐渐地她喜欢上了这种疼痛的感觉,以至于拿起水果刀割向自己的手腕,当父母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眼神呆滞的躺在床上。直到送进医院,医生才发现她手臂上那些密密麻麻的伤痕。
她做的这些父母怎么可能知道呢?他们只知道所谓的工作比回家重要,赚钱比她重要。小时候,她的父母很忙,经常都不回家,所以请了保姆来照顾她,可是这个保姆常常在她父母不在的时候打她,折磨她,把她锁在房间里关了灯,任她撕心裂肺的哭喊也不让她出来。
她怕了,所以她变乖了,她常常不说话,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保姆收拾家里的一切。她还记得那个保姆常常让别的男人来到她的家里,然后他们会去父母的房间里面待很久,留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着保姆的叫喊声。
一次,保姆和那个不认识的男人在房间里,她坐在地板上玩玩具,忽然她听到楼下小朋友的欢笑声。于是她起身走到阳台,但是那时候她的个子太矮了,所以她搬来了箱子,凳子,踩在上面向下看。颤颤悠悠地,一个不下心,她跌倒了,摔在地板上,痛哭起来。
当看到保姆衣衫凌乱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吓得停止了哭声,保姆见她不听话,于是气急败坏拿起小板凳打她,砸她。那时候,她才是四岁的孩子。
后来,父母回来看到了全身伤痕的她,便质问保姆怎么回事,保姆说是她自己不听话摔的。她妈妈怎么看这些伤也不是摔的,于是和保姆吵了一架把保姆辞掉了。保姆关上门离开的那一刻,她哇的大声哭了。那天开始,她妈妈辞了工作,开始在家全心全意照顾她。
可是一切都晚了,以后的这么长的时间里,她不再跟别人交流,经常怔怔的待在那里,也不愿意去上学,即使去上学,在学校里也不说话。她喜欢画画,却常常画一些别人看不懂得东西,长着蛇脑袋的巫婆,瘸了一只腿的小狗,最多的时候,她画黑色的天空的闪电。
已是凌晨三点多,她深呼吸,叹口气,依旧睡不着。为什么会想起这些,她不知道。只是这些年她常常做着同一个噩梦,也常常在梦里哭醒,但是她从未向任何人讲起。
夜里,黑暗就像一只温柔的手,伸向人们灵魂的最深处,挖出人们最不愿意想起和面对的事情,提醒着人们曾经发生过。天亮之前,这漫漫长夜如何熬过去,再说,就算天亮了又如何,谁知道是新的开始,还是一场梦魇的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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