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未来的你
“我在六岁那年第一次遇见他。这个凭空出现的裸体男人,带着熟悉温暖的微笑,像个天使。于是我把我的红色毯子借给了他。看着他逐渐的消失,他对我说,他还会来看我的。
我在十二岁的时候坚信他将来会娶我。在十三岁的时候对他说,他让我变得不一样了。
他在我十四岁的时候告诉我,我的母亲将死于癌症。在我十六岁的时候教训了欺负我的男孩。
我二十岁的时候,他第一次遇见我。我激动的对他说,我从小就认识你了。
他三十岁的时候娶了我,在三十六岁的时候遇见了六岁的我。
他在四十三岁的时候死在了我的怀里,同时也是我十三岁那年,那个寒冷恍惚的清晨。
再次见到他,是我八十二岁那年,这个从童年起陪伴了我整个人生的男人。他温柔的拥抱我,那时,他四十三岁。
他参与了她全部的成长,他是她的爱人,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亲。
他是穿越时空的,时间旅行者。”
——《时间旅行者的妻子》
我更愿意在一个广袤模糊的视角去看待这部电影,而非狭隘的去解构里面的各种情感。电影开篇有些混乱,随着时间推移,很快把握好节奏,把人带入了时空幻化的境地。舒缓的背景音乐和暖色的画面基调中和了时间跳跃的突兀,本该无法左右的环境却变得顺其自然。同时,影片颠覆了时间流逝的残酷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时间流动之美。把生命中不同时间的切片重新组合,一生的情感就这样婉婉道来。
亨利不断地遇见过去,遇见未来,不断地错过现在。他穿越过人生的每一个段落,赤裸着回到或去向某个已知或未知的时间,他知道一切,他记得一切。他总是身不由己地出现在任何一个可能的时空,或砸碎别人的车窗玻璃,或偷进任何地方,寻找任何可以敝体的东西,无从选择。
但克莱尔的出现就像阴沉的天空里的一道彩虹,给亨利窘迫的穿越生活带来了不一样的东西。他开始有了明确的目的地,他明确地知道那片草原上,会有给他准备好的衣服,会有一个小姑娘等着他和他的故事。他也有了明确的目的,就是让她爱上他。克莱尔让他相信,他是可以和普通人一样,一样可以有充满爱情和温情的家庭的。我愿用一生等待下一次重逢。
如果回去,却无法改变命运。如果残酷的事情需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面对。如果你爱了一个人,却无法保护她,如果你看到了自己的死亡,却只能让它发生。
这并不是一个美妙的故事,命运并不是美妙的,快乐或痛苦,经历一次足够。回忆都是一个个片段组成,没有连续性,他们稀落的散布在脑海里。影片便是一个个片段般拼凑,就像每个人的记忆。亨利在不停的穿梭,他无法选择的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痛苦,欢乐。那种生命的感觉很真实,看着他像看自己,虽然不是穿越,虽然只是回忆一个个的片段清晰浮现。生活,也无非如此。
他本不应问他何时会死去,但如果不知道,他就不会如此珍惜最后的时光。就像我们永远不知道哪一刻我们会失去心中所爱,我们总以为拥有了就会一直在,不管我们是不是一如既往的对它细心呵护,往往一些美好就是在这样的习以为常中,悄然逝去。
因为无法拥有整个篇章,所以只好格外珍惜那些零散的字句,还有那些因你的存在而存在的叶片和星光。我常想,如果我早知道可以爱你多久,或是把时间倒过来运行,我一定省去那些睡着的时间,和你闹别扭的时间,和你冷战的时间,与你角力斛旋的时间,无谓的互相探测揣摩的时间,拼尽全力大大方方不留余地地好好爱你。
他说:你有别的选择的。她说:我别无选择。她不希望他孤独。他不希望她独自面对。去到不同的年龄,去到不同的地方,我们发现,我们一直在和同一个人恋爱。这是命运。
可是留在这个故事中心的呢,却是不停被抛下的克莱尔。自6岁第一次遇见亨利开始,她的生命就是等待,等待下一次的相遇。只要能遇见从任何时空来的亨利,她都会觉得幸福。她在明媚春光中凝望他四十年后的目光,却早已注定,等待是她一生的苍老。
时间就是这样的一个东西,不管是逆向的,还是错位的,它都是有着惊人相似又强大的威力,可以带来所有的命中注定,所有的无从选择,以及所有的被冲走的人和被留下的人。
我们期待的爱情里,当自己衰老,当时间雕刻了岁月之后,始终都存在着那种不离不弃。这是基于现实生活中的坚守。激情褪去后,总有那么一点点疲倦。只是,会不会有人在你感到倦怠的时候依旧陪着你,给你最温暖的拥抱,满足你蛮横的要求?是不是有人爱上你那天使的缺点,包容你似乎没有人喜欢的地方,宠爱你,贴合你?当然,这些都是相互的,彼此的信号,语言、肢体、心灵,无论哪一步,都会有莫名的感官。
时间的旅行终究不是我们这些常人所能遇到的,只是当我们在凡间旅行,在诸多时间地点不同的空间中旅行的时候,是否有人等待,又是否愿意在倦怠之后已然回到那个人身边?
故事拷问的不过就是这样一个话题,一个从一而终,不离不弃的故事,虽然被无限扩大了的爱意,每个人都挚爱对方的感觉,这些极致的美感,突然就随着一点点的光线,从图书馆曼舞的灰尘中生成。你要的,要你的,是否都在此刻,随时间增长,是否有人陪你堆叠这困难万千的永恒之塔?
帮我们抓住过去的,是回忆;带我们走向未来的,是梦想。而爱,则是连接过去与未来的中坚能量,它并不一定要面对面亲自讲明,它无所不在,它穿越时空,它能帮我们留住生命中的所有珍贵瞬间。
你我都是在不同时间轨迹上行走的人,所幸我们都是正常的,没有逆向,也没有错乱,可我们却也一样,有着这些那些的不可改变和无所适从。我始终记得电影开始,亨利穿梭在不属于自己的时空里,穿着费劲找到的衣服,走在陌生的街道上,以及回到图书馆淡然地穿上衣服,这一系列缓慢又安静的镜头。就算已经适应和泰然处之,也还是难掩他脸上的寂寞。我也还能记得,克莱尔在新婚之夜,面对亨利的再次离开,也只是落寞地将他留下的戒指套回到手上。
行走和等待,是我们每个人的状态,也是除了自己以外没人可以承担的。在茫茫人海遇见相似的人,做相似的事情,回想起以前的自己,勾画自己的蓝图,但是除了一直走下去,我们却什么也不能做。或许这电影不够感人不够诗意,但至少得承认它描述出了我们面对时间的无力。
相遇离别,碰撞出火花然后熄灭,生命诞生死亡降临,有太多可以左右我们。人生而不自由,可是人生却可以完满。因为诸多美好的曾经,都是印证着这些不自由才焕发出异常的光彩来,我们只能希望着并且珍惜着。
世事其实非常简单,我宁愿拥着清冷的心,孤独坚持的在黑夜里踏上那条爱的路,也不愿在茫茫人海中迷失徘徊,找不到你。因为我总知,只要沿着这条路往前走去,你总会来。而我只需安静地等待,那便是原始爱最华丽的绽放。也许等到那一天,我不会问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我什么什么都不会问,所有我要做的,就是用手掌轻轻抚摸你的脸颊,或许还带着没刮干净的胡茬,看着你的眼睛,微笑着说,我爱你。
“两个人走路总比一个人好/两个人一起走路/最好是漫无目的地走/两个相爱的人,最好就是这样/肩并肩走着,并无预计要走到哪里走到哪一天/只是一心一意的,你跟着我,我随着你/其他的一切/什么都不算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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