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穷动:诗与热血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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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穷动:诗与热血同在

 

                                          病 夫

 

 

    1981年冬天,是任何人都可以省略不计的冬天。而我,必须铭记。那年,我走进南宫诗歌活动小组的时候,认识了一个痩骨嶙嶙的家伙,他叫雪野。此后,又认识了郭克,那时他还叫郭志勇,郭克的流传是后来的事。不管怎么说,作为刚从军旅退伍的我,而且,只身漂泊在太原,是一批刚刚结识的诗友,给了我雪中送炭的温暖。当时的诗歌气氛极浓,每逢周日,大家拿上自己近作,在南宫小红楼二层田毅的办公室,肆无忌惮地朗诵,胡乱吹捧或棒杀,直至深夜散去,又在期待下周来临。另一方面,山西诗歌环境沉闷,不要说北岛,就是舒婷一首《会唱歌的鸢尾花》,都让人们争相传颂。

    有一天,雪野叫上我,直奔省作协,找老诗人冈夫,公然要办诗刋。冈夫只能点头并颤颤抖抖地说:好!好!

    晚上,兴奋至极的雪野在谭曙方家的聚会上与我发生了争执,我认为那个时候个人办诗刊是天马行空,是自讨沮丧。雪野火了,他说我是小农意识。我也火了,硬把酒杯攥碎,我挥动着五个滴水的指头扬长而去。

其实,那时我们都很穷,兜中羞涩,拿什么办诗刊?

    沉默很久,野心勃发,我和雪野、柴然、刘文青弄了个诗歌手抄本,是我和柴然用手刻写的,命名:《逐日》。

    过了两年,郭克提议:印本小册子吧。我和雪野当然响应。当时郭克正创作组诗《无穷动》,所以,三人集便采用了《无穷动》作为书名。

    这已经是1986年冬天了。三个人的状况以下列文字为证。

    “病夫其人我太熟悉了,算来已足20年的老相识,我写诗时我握握他的手算是认可,现在又要印小册子,我点点头算是默认。我知道这家伙与酒颇亲热,毎次不是他扳倒酒瓶子就是酒扳倒他,自费印诗?笑话,他兜里常常是一瓶子酒钱。”

    “据说这位两条长腿绰号鹭鸶而又胡子拉茬滿身烟草味的郭克过去竟是很拘谨腼腆的小生现在看上去总像个疲惫的旅人不知他每天都在胡琢磨些什么反正年轻轻的头发已疏淡的那么寡薄一层。”

    “雪野是个孩子如睫毛永远长不大,雪野是个怪孩子,孤癖,任性,顽皮,爱冒风险,不听大人话他常常被生活撞得头破血流,撞得头破血流他仅仅笑笑然后写诗。”

    这是三个人的小序中的各自一段,据说都出自女人之手。

    那时,雪野在化工设计院画牛唇不对马嘴的图,因为爱酒,手抖,画不成一道直线。郭克开-辆大卡车,吹着忧伤的你这匹老马跌跌撞撞颠簸在山路上。我在陵园,守护着遍野的亡灵。

    那时,我们为诗争得一塌胡涂,大酒一场,天地阔。说到诗观不过如此:

    雪野说:要想得到自己,必须不断地敲碎自己,不断地塑造自己。

    雪野还说:所有的艺术都是感情的发泄,诗,只不过是发泄的-种形式。

    郭克说:诗这玩艺儿,写得巧了是娇,实了为笨,肥了会腻,瘦了便寡,甜了要酸,白了叫扯淡。若是戒律多了呢?连诗也没了。

    我说:这可是个微妙的东西,但决非超然至圣,一个裸孩一泡尿便救了一座城市,而诗什么也挽救不了,你最好不要眼泪巴巴地对它寄予厚望。可以把诗看成观念的活动生命的表达。活着吃饭醉酒然后写诗,使其成为生命的一部分,足矣。

    就这样,600本白皮书出笼了。是民政部门的宏音印刷厂印制的,那是一群哑叭,首次推出了我们的声音。

恍如隔世。2010年某一天,诗人唐晋在南宫古玩地摊发现一本变黄了的《无穷动》,几经讨价,花50元买了下来。当他告我时,我叹一声,当年热血一滴,如今竟成“古玩”。

    我们老了吗?不!依然无穷动,诗与热血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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