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预见,只能遇见
你知道吗?我爱上你,不是我的选择,而是上天的选择。我只能爱你,那是上天给我的任务。——《比悲伤更悲伤的故事》
我想,如果他们还有以后,时光会替他们记得,初见那一幕,宛如梦幻。彼时,阳光尚好。淡橙色的浮光弥漫,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恩媛将一圈圈的烟雾喷在他脸上,惹得哲奎连连咳嗽。后来由于她的小恶作剧,害得他挨了一顿打。一切,顺理成章而又带着点宿命的感觉,她猝不及防地闯入他的生活,从此便刻入他的心底。没有任何的语言。爱情,从来不需言说。正如台词所说,如果爱情需要语言的话,那么聋哑人怎么相爱呢?
他们都失去了家人,无依无靠。相爱,更像是两个寂寞灵魂靠近吧。事实上,早在哲奎还不认识恩媛的时候,恩媛就注意到他了。彼时,他刚被妈妈抛弃。她见证了他最悲伤、最无助的时刻。于是,她的靠近,像是一场预谋般,将两个人的命运牵在了一起。
接下来的甜蜜与快乐,是向上天奢借来的。她住进了他的家,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他如父兄般的照顾。他叫她Cream。如冰激凌般甜软而又带点疏离的冷的恩媛,是哲奎生命里最意外的惊喜。然而,他却从不言爱。因为体内有着不知何时回苏醒的癌细胞,他的生命随时会戛然而止。这样的他,注定无法她永远的幸福。
当确定自己不能给她幸福,他惟一能做的,就是找一个人,代替他给她幸福。于是他爱着她,却千方百计地将她推离自己的身边。原来,比爱而不得更绝望的是,爱而不能。是不是,这就是他们永难跨越的距离?
一切,都朝着哲奎希冀的方向发展。有一天恩媛告诉他,她爱上了一个叫朱焕的牙医。他的心在刹那间漏了一个节拍,像是钝物撞击在胸口,难以呼吸。是心痛吧。更多的,是无可奈何的悲哀。可是,他依然在她面前强颜欢笑。这是最好的结局,不是吗?而他要做的,就是守护她的这份幸福。当他得知朱焕已经有未婚妻后,他想方设法让那个女人解除婚约。那是个对生活厌倦而又颓废的女人。当她知道哲奎要她退婚的目的,是亲手将所爱的女人送到其他男人的身边时,应该是难以置信的吧。她不相信世间还有如此美丽的爱情,正如她不相信生活本身。可是,她还是答应了。她开始觉得,也许生活不是那么无聊。
恩媛没心没肺地在哲奎的安排下,和朱焕在一起了。天真而活泼的恩媛,让一向稳重自持的朱焕也无法拒绝。他陷入了这场爱情里。解除了婚约的他,和恩媛再也没有阻碍。所以他们打算结婚。
是哲奎陪恩媛去挑结婚礼服的。在店员的要求下,他穿上新郎礼服,和恩媛站在一起照了一张“婚纱照”。他脸上深重的悲伤,和她满溢的甜蜜,永远地刻在了那张照片上。然而,走出婚纱店,哲奎就无法抑制地大哭起来。走在大街上,就那么旁若无人地,任由眼泪肆虐。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将彻底失去恩媛。若可以,他多么希望时间就此凝固。永远没有明天,也永远没有分离。
她结婚的时候,他挽着她的手,走在教堂的过道上,仿佛世界只剩他们两个。如果这是他们的婚礼该有多好啊。如果这段路没有尽头该有多好啊。可惜,最终的他,只能将她的手交到另一个男人的手中,然后,转身,离开,独自面对死亡。
以为故事到此就可以结束了。然而,指针退后,时光倒流。在我们看不到的另一面,还有另外一场悲伤在上演。原来,悲伤的背后,是更深刻的悲伤。
很早的时候,恩媛就在无意中发现了他的病情,那一刻,天旋地转。她觉得自己也在死去。他不想她知道,那好,她装聋作哑。装作若无其事继续生活。可是,有些悲伤是藏不住的,才会有那一次失控的哭泣。她拿着录音机问他,若有来生,他想做什么?他的回答是,戒指,眼镜,笔记本,都是普通至极的东西,但是能长伴她身侧,便足够了。她又问他,他的愿望是什么。他告诉她,希望她找个好男人结婚。可是,已经遇上了他,她又怎么可能再爱其他人呢?
只是,这是他的心愿,那么她只能替他实现。于是她逢场作戏,假装爱上朱焕,将彼此的距离推拉至无限远。他们都是自以为是的傻瓜。在伤害自己的同时,以为能给对方带来幸福。可若失去彼此,又怎么能算是完整的幸福呢?
那一场婚礼,在恩媛心中,自始至终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即便注定不能在一起,至少他们曾经挽着彼此的手,走在庄严的教堂里。他说过,这样才算结婚了。当我们知道真相,再来回看这些镜头,仿佛一切都有了悲伤的理由。
也许,在这个故事里,最无辜的应该是朱焕。明知恩媛是在利用他,他还是任由一切静静地沿着既定轨道发展。就像关在牢房里的犯人很难逃出来一样,他陷入了恩媛编织的爱情,并且很难游出来。最后当哲奎死去,恩媛殉情之后,就剩下他,孤独地坐在他们的灵位前,回想那些过往。他将恩媛和哲奎的“结婚照”和录音机留下,独自离开。画面定格在那张照片上,录音机播放着恩媛和哲奎曾经的对话,像是回到最初,那些简单而纯粹的快乐。
影片的结构很巧妙。是由一群人寻找一首歌开始。一首歌,只有注入灵魂,才有让人动容的力量。而他们的过往,退却成为别人口中的故事,藏在那首歌中。我们看到了开始,窥见了结局。却惟独看不透,那散落在沿途中的悲伤。
影片结束的时候,一切都很安静。那是悲伤沉淀下来的声音。耳边响起了那首歌,久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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