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死了爱

首页 > 美文 > 情感美文/2019-01-22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爱着你。

我甚至忘了自己是谁。

 

1。

他说的我爱你,很快就消失。

 

不可以去相信,但是也不能不去信。这就是爱情。你无从选择它。欺骗与消逝,如同手中漏过的阳光,你抓不住它。

 

11月。冬天。北京已经下雪。到处都是一片白色。从天空俯仰下去就好象一张沾着污点的纸,带着空洞的苍白。冬天的天空在雪的映照下变得异常的惨白,灰色的云层缓慢的飘过,像是一直都没有移动一样的缓慢。

 

她把脸贴在玻璃窗看,看着外面的皑皑白雪,像个孩子一样笑着说,好冷啊。她的脸郏被冻得通红,似枯萎的玫瑰色。她穿得很少,即使在下雪的冬天。

 

她睁着明亮漆黑的眼睛看着我,对我毫无防备的笑。我把画好了的画幅递给她。她拥抱了我一下,然后说,画得传神而逼真,好象有生命一样。

 

我从衫袋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根放在嘴上,没有点燃。我习惯在抽烟之前先把香烟放在嘴里,闻着若有若无的尼古丁味,然后才把打火机用单手点燃,皱着眉头让香烟进入身体,再吐出来看着烟幕消散在空气里。这是我见过最性感的姿势。而这样性感的姿势却出现在一个男人身上。寂寞的,用力的,纵身投入的感觉。也是我喜欢的方式。

 

她叫苏亦然。外表看起来是纯真甜美如刚出大学的小女孩。可是她的心正在迅速的苍老,以无人能比的速度在时间里苍老。

 

她在找我之前去了市区内一间隐蔽的Gothic店穿舌钉。柔软的舌被一枚精致细巧的黯色钉穿过,如同被上了枷锁的囚犯,无处可逃。

 

早上八点,我才出门把杂志社要的插画图交稿。没有进食任何的食物,只是让自己处于疲倦与饥饿的状态,这样会让我警觉与清醒,不轻易暴饮暴食,也是一种习惯,对食物从来就不会有任何的热爱,我承认食物对于我来说只是一种充饥的东西,可有可无。荒芜的胃只需要一点点可以填充的水分与食物就已经足够,不需要过多的脂肪,所以我很消瘦,有点像李慕尔描述的带有神经质美感的苍白男人。

 

回到家后上了一个小时网,去常去的网站阅读,去喜欢的博客阅览,听着莫扎特的安魂曲,与一个叫李慕尔的少年聊了几句。

 

他是一个有伤口的少年。写文字,不给杂志写稿,只发表小说或是小说形式的生活纪放在博客。给我的感觉很抑郁,经常性的看见他在文字里提到了死亡这一个词语。我不陌生,真的,因为我也曾经是其中的一员。我了解这里所有的悲痛与绝望。

 

他的灵魂像是一个幽深黑暗的洞穴,里面开出诡异而芳香的植物。我仿佛可以听见他在我背后轻轻的叹气,对这个世界,对他自己,对这样无能为力,只能束手就擒的宿命。

 

你喜欢花吗。我问他。

 

喜欢。因为那些美丽的东西总是能够让人的心情很好。

 

我看到他的回答,笑了笑,然后说,美丽的东西总会消失得很快。

 

是的。鲁讯先生说过,美好的事物就是拿来摧毁给人看的。

 

你阅读过他的书?

 

没有,但对这一句话印象深刻,后来才知道出自他的字。

 

然后我给他看我画插画图。在人物的周边总会出现大量的花朵,浓郁而火热地盛开。总会在遇见他的时候跳跃性质的聊几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给他看插画稿,这也是我的习惯。他说很忧郁,像化不开的雾,悲伤而虚空。

 

我说,这些画是看了你的文字之后因为灵感涌现而画出来的。

 

他只是淡漠的说,是吗。一直都是如此理智而冷漠的人,看空一切,对任何事情都不狂热执着,只有对他爱着的人,一如既往死心塌地的爱着。

 

我从来未见过这样倔强而悲伤的人,或许他是潜伏在我灵魂深处的另一个自己,我有只要的感觉,有同类的味道。

 

苏亦然用力的敲打我的门,深红的原木发出钝重的声音。那个时候我才刚洗完澡,清理肮脏凌乱的画室睡下一个小时未到。我的大脑如同被撕裂般地疼痛,因为睡眠不足而显得暴躁和阴恨。

 

她站在我面前,眼睛亮得可以让我清晰的看见自己的身影倒映在她的瞳孔内,身有有一股消毒水的清爽味道猛然散开。

 

我皱着眉头说,你生病了?

 

她摇头,然后轻轻的探出舌头给我看,我看见一枚黯色的鱼头骨形状的舌丁穿过她的舌尖,轻易地把喉咙的出口囚牢住。

 

我抚着额头烦躁的说,你是不是疯了。

 

她掂高脚,拥抱住我,把脸深深的埋在我的肩膀上。她低低的说,我很清醒,只是觉得心里的痛找不到出口,所以我选择让身体疼痛。

 

夏里琛,你娶我的承诺,还有没有效?

 

2。

你吃东西的时候会不会觉有阻碍?

 

不会痛,习惯了就好。

 

你说话的时候会不会痛。

 

伤口愈合了就不会痛了。

 

那你的心呢。你心里的那道伤口可以不可以愈合。

 

天空是这样蓝,蓝得像一个得了抑郁症的病人。我懒洋洋的倚在墙上画着素描。闭着眼睛,世界一片黑暗。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苍白的穿着黑色衣服的少年,他用手抚住流着浓郁芬芳的液体的右眼,鲜红的血液已经浸湿了纱布,他张着一只孤独的左眼,盲目得无所适从,天空下着大片大片的雪花,他只穿着一件黑色的毛衣,衣服开口处可以轻易地看见明显的凸出来的锁骨,他的瘦像一只鸟一样,仿佛随时可以飞起。

 

苍白。英俊。骨瘦。悲伤。这个少年站在路灯下,像是一个奢侈的华丽的电影背景。悲伤蔓延在空气里,遇见尘埃,发出轻微的呻吟的声音,然后无声地消失。

 

路灯亮着,柔软的暖黄色光晕散开来,把站在灯光下的少年映照成一片模糊而潮湿的阴影。有飞蛾因为贪婪着温暖而围绕在光晕上飞舞,盲目的想要找到缝隙飞到那团温暖的光里去。

 

嘿,你画得真好。这幅画买不买?买多少钱?一个女孩的脸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吓了一跳。我望上去,发现她从墙壁的围栏上垂下了身体,风把她的衣服和头发吹得簌簌发响,像是要把她带到别处去一样。

 

我说,你就不怕会掉下来吗?

 

她对着我裂出一个花朵般灿烂的笑容来,我不怕。因为我会飞。

 

我怔然。她接着又说,如果我是鸟的话。她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被骗了。

 

我跟着笑。虽然愚昧,但是觉得很快乐

 

那是我第一次遇见她。她叫苏亦然。她说,这个名字是父亲给予的,但与她的人一点也不相象。背道而驰的样子。

 

我以为她是一个爽朗快乐的单纯的人。很容易就可以快乐。是幸福的。但是不然,她是一个不轻易把自己的悲伤和脆弱显露出来的人。会把自己埋得很深,你绝对无法从她的表情她的笑里找到一丝的蛛丝马迹来。除非她愿意让你看见。

 

她说,眼睛有时候看到的是幻觉。耳朵有时候听到的是幻听。只要你相信你的心,那么你所信仰的无论是对还是错就都是真理。

 

我喜欢她。不着痕迹的去喜欢。这是我26年以来第一次喜欢的女孩。但是我没有告诉她。因为她已经有男友。

 

她说他是一个英俊颓败的男人。总是随心所欲的坠落在情欲放纵的生活里。从来就没有顾忌她的感受。他们常常争吵,在争吵过后会做爱,激烈的如同要把对方吞噬般的做爱方式一直都是疼痛的。她对我说,我永远也无法忘记他像一头负伤的兽般贯穿过我的身体。那一刻我仿佛看见了他遍体鳞伤的灵魂,流着浓郁而粘稠的液体,用冷漠锐利的眼睛看着我。像是要把我的心杀伤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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