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光,转学
【第一章】
在临近夏末的时候,我转学去了很远的地方。本来说好要再上一个学期,但因为家里的种种原因,我提前搬离了那个小区,住进了新家。
新家离新学校很近,所以早上我总是能够比别人多睡十分钟。仅仅十分钟,对于我们这些挑灯夜战的苦逼学生来说,也是非常非常重要的,这意味着你有可能在下午同学们都犯困,或者在早晨同学们都没睡醒的时候,多听进去几个英语单词或者一个数学公式。
“嘿!”我突然觉得有人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左肩,艰难地扭头,我说:“你能不能轻一点啊。”
她笑了笑,眼睛眯成弯弯的月牙,镜片在阳光的反射下变成了淡淡的紫色:“我知道啦。今天你们的校车到得很早嘛。”
我点点头,跟她并肩:“是啊,换了个司机,很准时。”
她应了一声,低头走路。之后,从一楼到五楼,从走廊到教室的这一段距离里,我们都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
我刚刚把书包放下,就看见一个人影嗖地拖着沉重的书包飞进教室,一阵狂乱的风扑打在我脸上。等我缓过神儿来,定睛看见闵晴站在桌前,大口地喘气,并且断断续续地跟我说:“阿陌……我告诉你……我今天下了校车哪儿也没去……就站在那里等传说中的校草……结果你猜怎么着……”没等我想好答案,她就迫不及待地开口:“我看见校草了!”她激动得小脸通红,在这种情况下还没有跳起来穿透天花板真是太奇迹了。所以,我也早预料到闵晴接下来的话:“我很仔细地打量他之后,喉咙突然涌起一阵腥气,胸口闷得发慌……”
“闵晴,你能说重点吗?”浅之在一旁满脸黑线,她真的快要看不下去了,她也不忍心我的心灵和耳朵受到如此的蹂躏与折磨。
“那男的,真他妈挫得一逼啊!这学校里的男人是都死光了么?”闵晴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我也懂得那种处心积虑地等待结果,最后却是极致失望的感觉。但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过去这么长时间,闵晴依旧如此执着于对帅哥的发现与追逐。
我看着闵晴闪烁着火光的双眼,十分淡定地说:“我早就跟你讲过了,这个学校的学长,去掉发型,长相那都是一样一样的。”
对于那些男同学和女同学之间的事情,或者说,对于那些我们幼稚地认为这就是爱情的事情,我没有太多地时间去思考,也没有什么心思去完成。现在我只想好好地写作业,在期末考试的时候能有个不错的成绩,然后去心中梦寐以求的大学,接着找一份合适又高薪的工作。最终,在无人的地方,不知不觉地老去。
也许我想得太远了。
听过了太多关于青春的口号,听过太多人说青春一定要倔强又华丽,有时候也可以堕落或者放肆一点。可是,我认为,自己单薄的身躯根本不足以承受什么黑暗和肮脏,更何况,我并不觉得浸泡在这些子眼中的青春,还是它本来的面目。
“啊,对了,昨天那个数学作业要订正么?”我问闵晴,手里抓着破破烂烂的数学试卷,红色的叉,或者透明的勾,我都不太在意。
闵晴点了头,说:“你没订正啊?”
“对啊,你的借我看一下。”
也不仅仅是我,教室里大部分人人都是低着头补作业的。烦人的数学啊,写到手残的语文啦,还有什么李阳疯狂英语……英语老师总是很喜欢偏激的东西,每周都有那么多作业,为什么还要背那么厚的李阳英语呢,背完了还得打分。您老,不会是真的想把我们变成疯子吧,您难道真的不晓得有多少可爱的同学在它的摧残下千疮百孔地尖叫着跑进了精神病院吗。
当然,这些话只能心里想想,私下说说都不行,我哪里能知道谁是主任的内奸,谁是校长的细子。
我的座位靠墙,不可能想言情小说里说的那样,动不动就托着下巴仰望天空,我也不想干那样的事,因为太无聊了。你望天又能望见什么?鸟、云、飞机或者别的什么,你认为这样很有意思么,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佯装一个2B的文艺青年么。
靠墙的位子对我们来说,是一块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原因有几点:第一点是上课睡觉的时候不容易被老师发现。第二点跟第一点有些相似,作弊啊看小抄的时候可以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第三点就是,在你做前两点的事情时,不会被外面走廊上吵吵闹闹没完没了长不大的少男们打扰。
这学期就快要结束,我想座位肯定不会再换了。这么说,桌子,我们还真有缘啊,一坐就是那么几十天。
一晃,就是那么几十年。
期末所有不重要的学科诸如美术、音乐、计算机等等都改头换面,变成了语文、英语、数学和几门科目混杂的自习。不过好在体育还坚强地支撑着,并没有向考试和老班屈服。可我想,还是把体育也换成别的科目吧,因为我不要每天下午都拖着刚从睡梦中挣扎出的身体,在冬日的寒风中,像精神病人无征兆地发疯那样,围着操场狂奔800米。
想来时间过得也真快,一年365天也不知道怎么就混过去了。今天的气温一点都没有冬季的样子,我穿上棉袄就觉得自己顿时进了火炉,沸腾的水蒸气不断地从衣领里冒出来,烘得脸颊绯红。
学校迎新年照例都会有焰火晚会。
我和浅之手拉着手站在操场上,仰起头来。哪里有童话中的满天星光,哪里有小说里的月光明朗。我们这里的空气非常不好,污染比较严重。夜裹着云,云遮住月亮,月亮藏起星星。
头顶漆黑的天空有些诡秘有些迷人,有些像黑色的砖块一层一层密密地叠加起来,重重地压在身上,透不过风,喘不过气。
来到这个学校之后,我还是第一次看焰火晚会。
因为从前,都是我和小七她们一起放的。不盛大,几个人,烟火也不是最漂亮最昂贵的。但是,火光映着我们的脸颊,火星子从天上纷纷地落下来,彼此都会觉得很幸福。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和她们放一次烟火。就一次也好啊。
“砰!”巨大的礼花在黑夜炸响,我的耳朵一阵嗡鸣,心脏随着炸裂的声音不停地颤抖着。我的眼睛里恐怕全是那些烟花绿色或红色的光点,一秒一闪。
“哇!好漂亮!”我听见人群中有人惊呼。
紫色和白色的烟花同时炸开,迸溅出无数的火星。我看见那些火星慢慢落下的样子,它们像漂浮在空中的有色微尘一样,披着鲜红的纱,仿佛蝴蝶,随着北边偏冷的风,翩跹起舞。
可是很遗憾,它们终究是燃烧的火星啊,又美丽又堕落,表演才刚刚开始就立刻要结束了。真想再看看它们啊,看看那些转瞬即逝的东西用自己的手,能不能握得住。
“那个金色的好好看。”浅之对我说。
可能是现场太嘈杂的原因,在烟火的狂轰滥炸下,浅之的声音变得很细很微弱,我几乎快要听不见了。此刻我只能从她的表情来猜测她内心的想法。
嗯,怎么说呢,浅之那种表情,既期待又微微有些遗憾的样子。很熟悉。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在哪里见过这么让人心疼让人皱紧了眉头的表情。
人群中还是不是爆发出阵阵尖叫。
我背着沉重的书包,觉得肩膀又酸又疼。眼睛和胸口也是的,又酸又疼。
浅之站在身旁很久都没说话了,她只是聚精会神地看着烟花一次次绽放又一次次枯萎,满怀希望地迎接盛世,满怀遗憾地送走荼糜。
“浅之,我觉得这场景好温馨。”我站累了就靠在她的肩膀上,眼睛里是流转的光芒。
她不做声地点了点头。
也许我们心里想的是一样的。我们是那么有默契,我们就像同一个人,我们上辈子一定是非常非常要好的朋友呢。
其实,对于浅之,她只是我在一个陌生地方的依靠,唯一的依靠。我必须依赖于她,如果没有她那我就什么都做不成。你也可以那样很冷酷地说,秦浅之就是你的跳板,就是你的垫脚石。你只不过是想利用她,来获得自己想要的荣誉。你就说这个吧,我不会生气的,因为我没办法否认自己不曾有过诸如此类的想法。
但是我要说,我每次和她在一起,每一次对她说的话,每一次朝她的微笑,都是真实而发自肺腑的。因为浅之这个人,身上总有种气质,让你没有办法戴着伪善的面具与她交流。她本身就是那么率真的人,我怎么还能忍心欺骗呢。
“浅之,我们要是一直能这样就好了。”
面对一段新的感情,我总是最快想到它消逝的时候自己该怎么办。你就将我的症状归结于安全感的缺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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