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使人增长
九三年,世界迎接唯一的你。因为你是个女孩,所以并没有给家里带来太多的喜悦。无学历无出身的双亲不得不在外经商,给你营造更好的成长环境。你读幼儿园的那会儿,看着别人家的小孩手里捏着棒棒糖,嘴馋,向父亲索要,父亲不买,你哭,之后就是重重得一爆栗。你坐在自行车后座死劲的哭,那条哭过的小巷时至今日再路过,还是会想起父亲的背及一脸的疲惫。三年后你读小学了,成绩班级垫底,数学总是比别人领悟得慢,每每老师布置作业你总是在教室里做完才回家,父亲检查作业问答案的由来时,你答不出所以然来,父亲再问时,你道出实话,结果又是一顿吼。
千禧年,你有了一个妹妹。那年你小学还未毕业,你暗恋的男孩子要读全区最好的初中,他的名字你还记得,只是不知道他现在的模样。零五年,小考那会儿你特别的开心,因为要向人生的阶梯踏上第一步,再就是语文成绩又是全班前三。你和朋友约好,读区二中。父亲不想托关系,好言相劝你读区五中,你不听,父亲只好托相识的一位熟客把你送进二中。你高兴得太早,升学前要进行一次考试分班,你那位朋友的爸妈看到一个班上坐着七八十个学生,心里犯难,就把自家的小孩转回了五中。之后,你在学校没有旧同学。初一,学校和家里两点一线,不走多余的路。初二,成绩还是倒数。初三,你遇到了良师和益友。
零八年,你开始变得有想法,想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小城市。你不想读书,开始知道能力比文凭重要。你把想法跟家里人坦白,父亲没有说话,一杯茶的时间后,他跟你说,人的一生有很多路要走,但是你没有上路的准备,你是走不远的。你听从了家里人的建议,读了全区最差的高中。好在,你所遇到的老师都是负责任、严厉的。高中三年,你获得的所有全都得感谢你的父亲。一千多个昼夜的照顾,你得感谢你的母亲。高考填志愿时,你还是想去远方。父亲还是说,读书时离家近一点好。母亲也忧虑地看着你,希望你就填离家近的学校,不想日夜还牵挂着自己的孩子。之后你第一志愿掉了,录到了市外,湖北省最年轻的市级城市。你第一次远离故乡,在外生活。
回过头看看自己走的路,脚印混乱交错,可毕竟是自己的人生。室友煮了一碗泡面,你好像闻到了隆冬的早上,母亲为你下的一碗面条。上面洒着葱花,摊着荷包蛋。可你的高中生涯已经一去不复返了,那年的母亲已生出细细密密的皱纹。每每当你想到要写点什么来感激父母亲时,你竟不知如何下笔。不管日后你功成名就还是碌碌无为,你都来自那伟大柔软的子宫。你没有任何权利把自己的不幸归结于出身。
高考结束那年,朋友聚会时你就悲伤了。是因为曾经共奋进的朋友,突然说再见就再见。三年的感情在酒杯里都化为了深情。你笑着和别人谈论着,却不知你在外喝得兴致勃勃,母亲在沙发上侧卧半睡等你敲门。外面的世界再怎么精彩,你也别忘记有个人在等着你回家。父亲和母亲开始软言细语地跟你灌输人生哲学,你听着,却不发表任何意见。你不反驳是因为这么多年来渐渐印证了父亲对你说的话,你也渐渐知道,遗传里的基因就是你也会变成母亲一样的女人。
知了也收敛了鸣叫,你也要去新学校了。每到一个新的环境,你就会想起初一那年你背着书包,仰着头看每个班的班级号。人生就是不断的寻找,寻找最佳座位,最佳路径,最佳搭档,最佳伴侣。你最后一次离开是今年四月下旬,你秉着武汉人的豪迈和热情,追逐你的最佳青春。你受到了挫折,你就乖乖得读圣经,信靠上帝。你幸运了,你就拽起来,认为吉人自有天相,好人好报的常规。你所遇见的每个人,都以自己固有的姿态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人认为生命很轻,如鸿毛。有人认为生命很重,如泰山。有人生活在虚妄里,如梦想家。有人生活在当下,现实主义者。后来,你把自己比为一座山,起起伏伏。遇到感觉对的人就割掉半壁江山尾随其后,只是至今还是一个人生活。
在大学生活里,你整天闭关在寝室,苦思冥想地为自己的明天精打细算。你偶尔上网看看微博,玩玩贴吧,发发博客。你也会偶尔打电话找旧朋友叙叙旧,彼此说起话来总是毫无遮拦粗口连篇。你想交朋友的心从来没有断过,只是一颗心从未对人敞开过,即使对最亲密的她也没有。好朋友难过了,你也竭尽所能得安慰。想到自己平日里一个人掉眼泪不敢打电话给他们,你就咬牙切齿得骂自己没出息。你对爱情的可能,总是局限于幻想中。在光阴的罗盘中,你没有任何筹码去做赌注,赌一场没有胜算得牌局。大家都笑话你,可是你满不在乎地依旧我行我素,你仗着自己年轻,还是拽得跟二五八万一样。同龄的朋友也有结婚生子的,你不减当年的个性依旧胡侃,大家也都还以为你没变。其实,跟你走得稍微亲近的人都知道,你变得不是性格,而是心。
右额头比左额头高,是因为小时候犯错父亲的惩罚。成人后,你埋怨父亲当时下手重,母亲说你小时候性子太野,不好管束,只有拿爆栗还制你。你说你不记得小时候的事儿了。其实你记得,记得那个小巷两旁摆着琳琅满目的商品,诱惑着你一颗稚嫩的心。你也记得那年乘法口诀表背不下来,被父亲关在房间抄写它十遍百遍。你也记得有年夏天下特别大的雨,你把母亲的雨鞋穿到教室去,同学嘲笑你。你也记得你把妹妹不小心烫伤了,自己吓哭了,父母亲却没有责备你。你记得最清楚,不会忘记的是,每个下晚自习的夜晚,那个路边停着一辆车来接你,那是你父亲。
你有自制能力了,妹妹也长大了。父母亲有信仰了,家庭关系越来越和睦了。做礼拜时你都把父亲当作见证激励自己,从农村出来的年轻人在人生地不熟的环境下打拼出来的成果,是我这一生都得仰望的。不管我看过多少成功的案例,父亲都是我的里程碑。明天母亲节,我知道我得感谢的人太多。但是我处世为人的勋章,全都来自我的父母亲。睿智,机敏,勤劳,贤惠。你在亲人身边所感受到的每个细节,都来源于爱。你所经历的,都是你父母亲所走过的路。
所倾慕过的每个男孩,一个个都消失在自己的人生里。你不灰心,上帝创造于你,就一定会有另外一个人等着你长大。你是他身上的一根肋骨,你所要做的,就是把自己变得完美,变得能配得上他的女孩。你不要介意仇敌在你背后放冷枪,因为你父亲对你说过,要爱你的仇敌。你不要过分追求名利,因为你母亲说人这一生要的东西太多,最后都得两手空空得归去。
双亲永远是你的后盾,是你闯荡世界的开始。你可以把灵魂放在深处,但你不能吝啬对他们的关怀。当你远离故土时,望月吟叹,哭着想家。你知道北京不是你旅途的终点,等你满足了自己会义无反顾地离开变化莫测的地方。你遥远地看着那些拼命迎合这里渴望留在这里的人,他们不惜血本真诚执着。你开始明白当初父母的决定,你沿途往返,路过的城市你都会想起父母亲的脸,怀念故乡的夏夜及炎热。你会亲吻母亲的脸,带着日月华光,带着昨天的遇见。你要不停地回忆,不停地行走,不停地记录,才会忘记母亲也在一天天老去。因为你正年轻,因为你没有虚度,因为你在路上。
抽完一包爱喜,你看到在一棵许愿树下,站着一个小女孩,穿着栀子花般的连衣裙,带着红领巾,看着你。在经过她和他们的时光里,你早已泪流满面。你永远不会忘记红扑扑的脸,高举的手。这是你生命中绝对不能承受的美丽,雪一样洁白的孩子,点化你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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