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的光`藏在最黑暗的地方

首页 > 美文 > 情感美文/2019-01-22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等待,一直在等待。等待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将我从黑暗中解救,或者自此消亡。肉身糜烂,灵魂在吸食了的长久滞留的臭气后被呛死。一个独立的生命个体从这世间悄无声息地自行毁灭,用一种极致的残酷宣告终结。什么都没有了,也只是没有了而已。

 

 

要知道,死亡从来都不是疼痛的终结。我左手拖着一条很长的红线,磨着时光走了很远的路,每一次站在一个叫疼的地方,像是被施了魔法的傀儡欲将死。我咬紧牙关狠狠地在红绳上打一个结,死结。终于有一天,我被这些自己拧成的疙瘩咔住了喉咙,不挣扎,平静地松开纠结成褶皱的心,在绝望中死去。

 

 

是不是每一个人都有一段悲伤,所以才会走得跌跌撞撞。要有多勇敢才能习惯伤痛。习惯,多轻松的两个字,可它却是被时光堆积成的坚硬,铬在心里,外表光滑,内里粗糙,一层一层的重叠着,像街边大妈烙的千层饼一样,我在它飞起的油烟里堕落,就像大饼的前身,可以允许任何人随意地揪起,再用力地甩在铁皮案板上,做出一张饼的形状。是习惯了的无力。我在成千上百次甩起与扔下的来回中学会习惯没有支力的站不稳,我罪恶的忘记了自己的清白面貌。

 

 

我转过头,看到另一个自己呆滞地站在河岸边,长发凌乱,眼神涣散,右边胳膊上有一条明显的疤痕,雕刻出我踉跄的过往。她穿着一件岁月灰的的确良衬衣,我从未见过那样一种灰色,像是在一大堆垃圾里搅拌不清的迷茫,所以,我叫它岁月灰。长裙没了脚踝,遮住了她没有穿鞋的脚丫,我想问她,踩在细碎尖利的石子上会很疼吗?疼痛的感觉该怎样被具体贴切的描述。她回过头,长发打在脸上,可我分明看到她无辜的笑容。昨夜花事凋谢,一场通透的嫣然自时光边缘泅渡而过……

 

 

在夕阳的余光中凝眸,回顾自己小半生的悲喜,是有意识的将疼痛放大,再放大,以至于遮挡了生命中难得的微光。如果那些被称之为疼痛的过往可以拿来兑换明日的美好,我想,我终于能在活着的日子里为仍在继续的生命找到一点点存在的价值。在走过的路上,总有一些时刻,以为看到了火光,等明亮渐渐暗下去,我才幡然,那是疼痛被抛掷时在空中划出的一道弧线,顺着风速下坠,中途遇上将要被风干的泪,巧合地擦出了一丝光亮。以为是烟火,其实是生命的余辉,照不亮曾经的山河岁月。

 

 

如果我注定要背负着疼痛偷生,那我不得已将所有美好变卖,就像一些被浪掷的诺言,全部是心血来潮时对生活与生命的欺骗。是,我曾经欺骗过自己,残虐过自己,放弃过自己……而如今,我在人间,在人间堕落。请不要原谅我,因为我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湖面平静清冷,有风吹过,瑟瑟微寒。一船渔火,是谁撑着长篙自远处飘来,划过的水面涟漪深深,像所有被荡开的记忆,一层一层回归到最深的湖底。夜深,寒气在唇齿间凝结,曾经的疼痛与现世的悲壮擦不亮眼前的黑暗,通路幽瑟,丢了竹杖摸索着向前,彼岸那株明火被谁点燃,微弱的光在风中摇曳。整个时代里,动荡的不仅仅是命途,还有人心。

 

 

后来,那个掌灯的人把我的名字写在凡布,装定在塔尖,在风中留下的痕迹是看不清前路的殊途。

那个掌灯的人告诉我,很久之前就有人预支走了我生命的光辉,留下的是我清扫不完的杂乱和肮脏。于是,我延着废墟的零角游移,在残存的烟火里求生,活着,这般辛苦,且耻辱。

 

 

那个掌灯的人说,他在我出生时已为我撰写了墓志铭,我问其字,他不言。如果疼痛是生命降临时就已注定背负的债孽,那我可不可以选择未生已死来做为生命调零的贺礼。在一片宽宥的时光碎沫里,我把灵魂安葬在路边的野地,挖了坑,再将未染尘埃的尸身焚埋,坚硬的桃木上刻着我的名字和死期。我跪在自己的坟前,变成最后一个守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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