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为你落了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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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一尺华丽,三寸忧伤,织成那年的夏宫香。
青山岌岌,绿水淙淙,薄烟轻笼岸边柳。我不知道自己能否抵达你的岸,为你铺开一幅“上穷碧落下黄泉”的画卷,但我只想聆听你的落寞,以及那早已锈蚀的地老天荒。
你,妺喜,生于山东省蒙阴县境的有施部落,乃夏朝最后一位君主夏桀的宠妃。史传你长得山眉水眼、花颜月貌,媚及一方。若不是那场战争的浩荡洗劫,或许你还在做一株遗世的梨花,守着瑰丽的年华,和某个青梅,闲看烟霞流醉,共采一溪莲。
然,那时,朝廷腐化,王室衰败,恶吏横征暴敛,惹得百姓怨声载道。而你的部落有施氏不甘屈于暴政之下,带头不朝不供。夏桀为了他的江山一统,率兵亲征。当数万大军兵临城下,酋长立马慌了神,遂率臣民屈膝乞降。但君主盛怒难平,于是,他们便把你推了出来,试图用你的绝代风华,去消弭这场灭顶之灾。
这样,你一身素服,雾鬓云鬟,自那硝烟弥漫的城郭款款而来,步步生莲,迈入这苍凉岑寂的红尘,瞬间就迷了所有人的眼。他素来残虐凶狠,此刻在你面前竟也无措得像个羞涩的大男孩。他轻轻将你抱至马上,柔声唤你爱妃,于是你摇身一变,成了夏宫的女主人。
想来你是个率性而为的女子,因此,你仅对自己的心唯命是从,爱与恨,喜与忧全然写在脸上。你喜看琼楼玉宇,爱喝桂酒椒浆,好绢帛声响。都说是你妖冶无德,惑乱主上。可是,有谁明白,一个被剥夺自由,像牛羊一般没有地位的俘虏除了沉湎,别无选择。
既然权力富贵夺了你的宁静,权且用它来博你一笑又何妨?而他也是宠你入骨的。他为你建酒池,命人给你撕绢帛,还常常将你抱于膝上同醉。他爱不释手你的美,终荒废了朝政,辜负了天下臣民。也许,你曾劝过他勤于政事,而他狂妄的可以,仅一笑,道:“天之有日,犹吾之有民,日有亡哉,日亡吾亦亡矣”(出自《尚书》) 。此刻,身为一个战利品的你,能做的就是缄默。
但王朝大厦已是日薄虞渊,摇摇欲倾。百姓不满他的荒淫无道,忿忿曰:“时日曷丧,予及汝偕亡。”后,日渐强大的商汤起兵讨夏,大破夏军于鸣条,你与他逃到南巢之山,面对满目疮痍,朽烂不堪的江山,他一死以谢天下。而你,亦含笑随之而去。虽然他曾是毁了你美梦的仇人,但他也是与你同床共枕数十载,一心只疼你的夫君,此生,你能还他的唯有生死与共。
大夏的太阳殒灭了,于你的流风回雪,巧笑倩兮中。此生,你为他担了红颜祸水,千古妖姬的骂名,而他为你负了亡国之君的枷锁,你们也该两不相欠了。
世界已经为你落了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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