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光年,许一世不离不弃
走廊上的灯,已有一星期没有发出光亮了,一直到尽头,一片漆黑。从这里走到你的宿舍,有一个左转,然后再右转,尽头,便是有你的存在。我只是在做一场赌注,看这段路途,我们会不会相遇。
我尽可能的让脚步慢下来。左转,停顿了脚步,我害怕这一段路途里,当我走到尽头,而你还没出发,我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心情,只是,不想让自己太伤悲。右转,站在拐角看尽头,模糊的阴影里,会不会出现你的身影。一次次向后退,却依然不死心地听着传来的关门声,哪一个,会是你出发的信号。可是,我一次次的失望了,从拐角看出去,你的宿舍,毫无动静。一直希冀,想在路途中遇见你,却依然,没有讯息。
我已不再抱着希望了,沿着来时的路途,一步三回头的走回宿舍,我只是想看一看,你是否,真的会出现,可是心,却一次次跌进更深的谷底,每走一步,光亮便少一点。转角,尽头的窗子透了些微的光,在那微弱的光里,看见模糊的阴影,害怕那不是你,一点点的走进,走进,终于听到你熟悉的呼唤。那一刹那,欣喜从心底爆发,原来,不是没有遇见,虽然我们的路途不一样,而你,却已在路的尽头等我,一直会等我,无论路途多么漆黑,却依然可以在那里将我分辨,给我欣喜,让我在黑暗里,看见光。你,是我现世大学里,最美丽也最温暖的遇见。
这一段时光,假若可以回到原点,我想,我还是会义无反顾的走近你身边,靠近你,汲取你身上的温暖。在四年间,一直陪伴,无论经历怎样的沧海桑田,一句话、一个眼神,便可知晓我内心深处的无处躲藏。我的寂寞,在现世里,也便只有你,可以安然知晓。万般红尘,能够与你遇见,定是我前世的行走中曾遇见你,许下这一世的不离不弃。
Chapter1.
07.10.09,那,是我第一次见你的时月,人群熙攘的大厅,站在拥挤的注册人群间,一眼便看见你瘦弱的身影,一袭紫衣,从此成了对你念念不忘的存在。只是那时的我们,定不知晓后来会陪伴四年的时光,乃至生命里更加绵长的岁月。曾与你说起那时在人海里看见的你,你说你不曾知悉还有人在关注你。
军训,因着我们的身高,自然便走在了一起,渐渐熟悉。总觉得,你的前世定是一只猫咪,当所有人都远离广场上的餐桌,只有你一人还静静的在那里,一小口一小口地数着碗里的米粒。我在一旁静静陪伴,你亦不会因着别人的眼光便改变,你一直做得,只是自己。老三说你是奥利弗,也像Minnie,给世界带来许多美好。
那是我们最平静却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似有无尽的气力,可以到处奔走于各个社团、各个晚会,也可以就在校园的某个角落,一坐便是一整晚,说着数不尽的话题。夜晚,我会跑到你宿舍与你在夜间窃窃私语,却会因你不良的睡姿整夜难眠。一起免费领取的电话,可以供我们在任何时间的这个城市里当对讲机用,却不需支付高额的费用,可以在失眠的夜晚,拨通对方的号码,有一言没一搭地絮语,直到沉沉睡去。那时的大学城,只是一片尘土飞扬的荒芜与萧条,走大半个小时的乡间土路去接你母亲,贪恋梨园美景,却在路途里与你母亲生生错过。
走过一段黄土路,在路旁发现会开大串紫色花朵的无名植物,一路欣喜,一路嬉笑。那天的我们,走了大段的路途,穿过这个城市的大半,从东走到西,然后沿着不同的路返回到城市最繁华处,坐在阳光下人群熙攘的街心椅凳,吃着大盒的刨冰,可以灿烂的微笑。那是我生命里第一次看见紫藤萝,曾走过这个城市的许多地方,却在不经意处看见整廊的紫色,在风里散发出无限的绮思。那时的我们,为着隐藏在这个城市大大小小的琴行,竟没有想过询问,只是就这么一直走着,看见各式的黑白琴键,偶尔碰触,却还是远离。
在学校的一个校区,托了熟识的学长,终于拿到琴房的钥匙,在春天的午后弹奏出黑白琴键的时光,致爱丽丝,一直吟响在我的耳畔。在你的琴声里,我写下了当晚的演讲稿,喜欢的三毛,不死鸟的另一种存在。
那一段时光,到那时戛然而止,生生拦腰截断,我们再也不复曾经的灿然。
Chapter2.
一段时光的开启,远离了父母,你是那不服拘束的鸟儿,只想自由的飞翔,哪怕折了翼,亦是义无反顾。
在那个社团里,你遇见了你想要的爱情,你的初恋。大你两岁的我,已然在尘世里看过那么多的悲欢离合,对一些已然淡然,执着却不会再相信童话般的结局。你只想,可以遇见美丽的爱情,让自己的人生路途无悔亦无怨,爱情,你遇见了,可是,只是你的爱,并不代表他亦能够同样的爱你。你那样义无反顾地为着他付出,却忘了你们的爱,原本就不平等。
我们都是容易幻想的孩子,那样一场经常在浪漫剧集里上演的戏码。世间有无数的恰好,而你,也只是遇见那么几个恰好而已,却让你付出最宝贵的爱情。只是那么恰好,你丢失的电话被恰好在同一个晚会中出现的他捡到,而又那么恰好,同一个社团的他恰好知道身为部长的你的存在。只是一场普通的拾金不昧,被我们的无限想象赋予了能够发展下去的美好遇见,从此剪不断,理还乱。
人,对于太容易得到的总是不会太珍惜,亦不会将对方的喜怒哀乐完全放入眼里。看着你们一路走过,穿插那么多插曲,最后亦只等到曲终人散,成了那最熟悉的陌生人。执念是一种毒,在心里种植越深,也就越难割舍,难以戒除。
18岁的你,遇见生命里最初的爱,旁人无法左右,亦不能左右。那样飞蛾扑火般的付出,用心越深,伤害也便越深。你们之间,本就没有那么深厚的爱情基础,任何的风吹草动皆是草木皆兵,一颗小石子的无意投入便引起整片湖泊的无边涟漪。他对你的不信任,对我的旁敲侧击,皆注定你们不能够长久走下去,注定会是伤悲的结局。
08夏季,这个城市发生了全中国第一次公交车炸弹爆炸案,所有电台全部关注。在新闻里看到发生的地点,恰是你兼职必经的路途,时间也恰好吻合。手足无措拨通你的号码,却让我虚惊一场,毫无预兆的你,选择那一早离开这个城市回家,没有任何讯息早早别离。那个夏季,注定不会安宁,整个城市的恐慌,连外出都是奢望。而你们的爱情,在夏末,彻底完结,不复出路。
似乎毫无预兆,可是一切却是在情理之中,你的骄傲,不容把真相诉说,只是一个人,连着另一个朋友,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也不愿回宿舍,叫了他,一直不愿离开。待得从他那里知道你的情况赶到楼下,却只见你像个小孩不愿舍弃心爱的糖果,对着他撒娇,无论怎样劝说都不能令你丢弃,离开他一步。那是见过最脆弱的你,倔强的你,哪怕哭泣,都只是一个人,更何况是那样难堪的事情。你,像个孩子,对着即将失去的糖果,撕心裂肺的挽留,却难以阻止失去的步伐。
牙牙她们曾说,我们,好似那热恋中的情侣,形影相随,甚至一度怀疑那事的真实性。可是也知晓,我们心里,都有人的存在,不曾远离。你最初爱恋终结后的一段时光,于你,那么伤,所以才能让你在我面前说下那样令我悚然的话语。你说,要不我们在一起吧,这样,男生便再也不能对我们的存在构成伤害。如雷贯耳的我,只当是一场梦境,知道那是你的气话,那是你哀莫大于心死的悲伤。
也许,那一场青春年少里,我们都不懂爱,亦也许,是上帝忘了我们的存在,许了美好的相遇,却忘了许一个美好的结局。
Chapter3.
那一个9月,经得班主任的同意,缺了那一次实验班的选拔考试,而你去了考场,进入那个班级。从此,你只是我曾经的同班同学,再不能每节课都待在角落里数着我们的寂寥时光,数着身旁的谁,是可以陪伴彼此的存在。大学里第一次的欺瞒,把我推入深渊,没有你在身旁,过得很艰辛,却不得不对所有人强颜欢笑。付出的得到,不愿轻易舍弃,只是一个人的路途,真的很艰辛。幸而,宿舍的她们,一步步把我从伤悲里拉回,让我可以重新在阳光下温暖的行走,对我,她们没有离弃,始终相陪。
许多,都是你不曾亲见的悲伤。她的远离,让我所有的骄傲瞬间崩塌,那是我执守多年的爱情,一直执守,她却轻易便把所有告知不相干的人,何况,所谓的不相干却是那时多么温暖的存在。有些人、有些话,只可以自己知晓,旁人,皆是不能面对的陌路人,一旦告知,便不能自处。你知晓那样的她对于所有的隐瞒,无论何种的言语都不能使一切回归原点,只是那时的你,亦是无能为力。
在你篮球赛受伤住院后的第三天,这个世上那么疼我的外婆毫无预兆地去世,可是恰恰,那时的你,躺在医院病房,整整离开两个月,不能亲见我的伤悲。与牙牙在医院病房看见不能自理的你,还有在旁边请假陪护的你的母亲。当离开两个月后归来,你仍是我记忆中的模样。后来的我们,多么庆幸当时你的那一场事故,可以让你在最伤痛的时候远离校园,远离有他的存在,一个人默默疗伤。
那是生命里彼此最伤悲的一段时间,可是为着各自的伤悲,我们都不能陪伴在彼此身旁,在对方最需要的时候,缺了席。你的伤痛,是那一场里的不离,哪怕已不能爱,依然离不了爱。而我的伤痛,却是一场不弃,不能离弃那样的存在。
Chapter4.
宿命,只是因为是已命定的存在,在一切的遇见里,不能闪避。
因伤势搬到我所在宿舍的你,在那一场草长莺飞的季节到之后的盛夏,一直在我的身旁,亲见另一场你恰似已设定的遇见。陪我去上经典影片赏析的选修课的你,在昏暗的光线中,遇见另一个少年,开启一场伤痛,一场来不及开始便终结的伤悲。
有时痛恨自己灵敏的直觉,当所有人都抱着对你们的美好希冀时,只有我一人以淡然的态度没有做出任何积极的表示。怕看见你的伤痛,在预感的最初,看见他熟悉的身影,便知晓你们之间再无可能。模糊与你说起的梦境,是不能向你全盘托出的隐秘。天蝎灵敏的直觉通过那个梦境遇见了那一场毁灭般的惊变,所有的情意在那场欺瞒里显得那么苍白无力,直至湮灭,荡然无所遗存。
当一切尘埃落定,当一切水落石出,当她在欺瞒我之后又欺瞒了你,仨人曾经共同的回忆都荡然无存。曾经我身上的戏码,在你身上重演,可是于你,付出太多,亦有太多人知悉,便再不能原谅,也不可原谅。两次,对身边两个最亲的人做出的事情,回去曾经希冀的三个人的地老,三个人的天荒。天没荒,地没老,可是我们,再不能拥有三个人的美好时光。舍弃了不现实的情感,我以为,过了我的一关,我们便可一直走下去,看到想要的结局,可事情发生了一次却还发生了第二次。第一次尚可说无心,可第二次,便是确确实实的不可原谅。
在这个世间,你们彼此的生命路途里,又多了一个迎面相逢不想见的存在,生生躲避彼此,渐行渐远,再不交集。只把我一人丢在你们之间的平衡点上,犹如踩在高空中的钢丝上,小心翼翼摇晃着守护曾经的美好,希冀三个人的流转时光会重现,却终只能迎来彻底的陌路相逢。
那是一场不可原谅的背道而驰,即使在许久之后,你已淡然所有,可是你们,再也不能回到曾经。开不了口,亦没有了开口的必要。
Chapter5.
于生日,一直也是淡然的模样,遇见之后的四个生日里,只有一个,你陪在身边。第一个,刚军训回来,尚来不及告知便已过去,第二个,你在医院不能回来,第四个,我去了实习,在几百公里外的村落,不能亲见。只有第三个,有你陪在身边,那,也是我最喜的一个生日,不似以往的喧闹,远离浮华,静静的只有我们两个人,陪着我吃一碗长寿面,吃鸡蛋,静静走在校园夜晚的角落,诉说着内心想向对方说的话语。
一直在想,你对于我,究竟是怎样难忘的存在。我想要的,只是一个眼神一句话便可知悉对方心里的隐秘,身边的朋友,各自忙于奔走于浮华,可是你,只是简单的话语便洞悉我内心真正的想法,不用过多的言语。能够在这个让我忧伤的地方遇见你,是我多么幸运的事。
09年盛夏,回家后突然打电话给你,却诧异地发现你一人离了校,踏上了去北京的火车,一场突如其来的旅途,连你的母亲,知道时才知你已在北京的车站。
临去实习的前夜,仍是在外面的黑暗里,说了许多许多。我害怕的,是我们曾经的遗忘,曾经的许诺。你说过的,我,是你孩子的干妈,那是已预订的,一生都不能改变的许诺。我知道,你也害怕一些事情的更迭,害怕时光已远走,可是我坚信,无论时光过去多久,那些美好都会依然存在。有些美好,并不会因时光而远离,反而会在时光的绵长中越久弥新,越发坚韧,而我希望,我们会是这样的地久天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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