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我的手流血了

首页 > 美文 > 情感美文/2019-02-01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母亲,现在是夜里,八点钟。窗外是墨染过的稠黑色,夜的翅膀硕大如蒲扇团,遮蔽了最后一抹尘世的微光。     夜的羽翼,粘合了日与昼模糊的边角,扑闪、跃动,有一股冷气依然氤氲在她的翅膀尖儿。三月的夜,是一场情事后瘫软的女人,鬓发凌乱,姿容慵懒。     母亲,我怕着夜的黑,夜的魅。小时候,我就是一个胆小的孩子,在夜的发丝间穿行,别人看到的都是满天的星星和银白色的月牙儿,只有我,会嗅到野蔷薇腐烂在泥土里的味道。     急匆匆,从客厅跑到窗前,用力去拉拢那厚重的窗帘。     母亲,那条绛红色的亚麻窗帘,是你送我的结婚礼物。在我婚礼的前一个月,你坐在旧日庭院的树荫下,用红色的棉纱线缝制窗帘的头尾,阳光很灿烂,很绵甜,我在你膝边的竹椅上掩书而睡。母亲,那是你送女儿的唯一的一件嫁妆。     你静静地裁缝,针脚细细密密,红棉线节节相接。身旁,有一只只蝴蝶飞来又飞去,一只只家雀儿踱来又逃远。我在浅浅的梦中,听到了迎亲的鼓乐,一声声,颤动了树的影子,惊秫了流动的午后时光。     母亲,七年了,绛红的窗帘还没有褪掉颜色。我的手绷紧,左扯,收臂之际,手背一下子击在我养了五年的仙人球上。     母亲,我的手好疼。面向白炽灯,我举起受伤的右手,苍白的手背上,是十几个针刺的小洞,形成了一个梅花图形,每个小洞都开始急促地向外涌出鲜红的血液,瞬间,就流淌成一条细小的河流,那是我的热热的鲜血啊,母亲。     母亲,从来,你都说,做个女人,要学会坚强,要懂得自持。我听你的话,在软软的床上,我把手臂悬在床沿,静静地看那些伤口,看血液流淌过的痕迹。母亲,我看见一条红色的蚯蚓在蜿蜒盘动,以至于后来,干涸,凝固,静止。     母亲,那血的颜色,最后,与窗帘的颜色一般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