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小小的幸福生活(二)

首页 > 美文 > 情感美文/2019-02-01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爸爸也许是穷怕了,也许得了幻想症,穷则思变,变化无常。常回家念叨,黑龙江的最北头有条漠河,整条江底都是用金子铺成的,那儿淘金的人就像赶大集,发大财的老鼻子了!妈妈总以为爸爸是痴人说梦,根本就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依然腆着大肚子家里家外的忙碌着。当然,拾荒也是妈妈辛劳的原因之一。

  那天妈妈在村头的破烂堆里捡到一个纸簸萁,这个硕大的家伙尽管破败不堪,却是实实在在的纸东西。妈妈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它踩平捆好背上肩。她因为走的急,被小石子跘倒重重地跌倒在地。顿时一股疼痛袭来,妈妈呻吟着好不容易挣扎着坐起来,一股殷红的血流了出来,妈妈明白是孩子要临盆了!幸好有位邻居看到后,搀扶着给送回家。把妈妈折腾个半死,还不到出生日子的我拼着命来到了世上!妈妈也昏死了过去!全家人都嫌我又瘦又小,奶奶说我没有猫大,姐姐说爸爸的一只鞋就可以做我的摇篮了,最要命的是我的身上仍没有让爸爸望眼欲穿的小鸡鸡!爸爸恶狠狠地扔下一句话,“又是个赔钱货!”摔门而去,再也不理我们了。

  刚一出世就遭到全家人的白眼,这可不是我想要的,我就是要争这口气,非要活下来不可!妈妈被救过来以后也在暗暗垂泪,理都不理我!我又冷又饿,连哭的力气都没有。还是大姐的心眼好,用一件破衣服把我裹起来送到妈妈的怀里。毕竟,我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妈妈泣不成声的抱紧了我,给我温暖,给我香乳,我才拣回了一条小命!

  听妈妈说,当时我的指甲盖都是软的,头发只长出一小圈,整个小脑袋都是光秃秃的,全身没有几两肉,小鼻子小眼睛的都挤在一起,小得让人可怜。全家人都喊我小不点儿,小东西,最后妈妈就给我取了个乳名“小小”。从那时起,范小小这个名字和我形影不离,成了我终生的标记了!

  还没等妈妈坐满月子,爸爸真的就走了,而且一去再也没有回来!听妈妈说,爸爸不仅仅是因为我才走的。他和村里人一块当盲流去了东北,真的到漠河淘金去了!“你爸爸挣了大钱就会回来的,”妈妈如是讲,“爸爸不会不要我们,只要挣到钱他就会回家了!”全家人都信妈妈的话,在期盼着与爸爸重逢的日子也多出了几分希望。多亏了妈妈的拾荒,家里的苦日子才有了丝丝的甘甜,饭桌上偶尔也能见到荤腥。全家人都在享受着妈妈的劳动成果,还是没有人肯伸出手帮帮妈妈,真让人生气!可惜那时的我又太小了,只能给妈妈添乱。妈妈又太忙,记得我的童年总是依偎在奶奶和大姐的怀里,慢慢长大的。

  我像棵豆芽菜般的摇摇晃晃满地跑了,仍然没有见到爸爸的影子。全家人有时枪口一致的对准我,说是因为我爸爸才去闯关东的,我是家里的扫帚星。虽然我长的嘴,但是我不能和他们争辩,因为我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呢。可我的心里也在想着爸爸,盼着早日见到爸爸,我还没见过自己的亲爸爸呢!这些,你们都知道吗?

  爸爸走后的第三个年头,他的一个伙伴回来了。这个人送来爸爸的一包烂东西,也送来了爸爸被砸死的噩耗!我们一家老少顿时哭作一团,“老天爷呀,难道你的眼睛瞎了吗?”风烛残年的奶奶身体原本就是病歪歪的,晚年丧子的剧痛让她忧心如焚,肝肠寸断,边哭边诉,哭得死去活来,最后再也没有缓过气来,竟然一命归西了!

  原来爸爸和他的伙伴们几经周折,好不容易到达了他们心中的目的地,心里顿时凉了半截,那儿哪有他们的立足之地呀?万般无奈,他们只好与当地的采矿主签下生死合同,干起了又脏又累的井下淘金的营生。那些矿井都是有背景的老板开的黑矿,用的都是没有身份的盲流,井下作业一点儿安全保障也没有,塌方死人的事都成了家常便饭。一旦发生事故,那些矿主就像狡猾的老猎手,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哪里找得到他们的踪影?这些情况,爸爸他们是以后才知道的。可是他们已经上了贼船了!上船容易下船难哪,人家有合同在手,大家想不干都不行!爸爸他们真是可怜,其实那还不是一纸空文?就这样他们像劳改犯一样被人家看管起来,出的是牛马力,吃的是猪狗食,日子过的暗无天日。面对苦难我爸爸还不愧是条汉子,他经常安慰伙伴们,等着熬出头了,咱们也爷们一回,拿着大把的票子回老家光宗耀祖去!没承想三年的期限只干了两年,爸爸就遭遇了塌方,一命呜呼!爸爸的伙伴再也忍受不下去,伺机逃出虎口返回乡里,就直接给我们送信来了。

  到现在我仍服气我妈妈,她真是好样的,双重的打击并没有击垮妈妈的信念。她一边安抚家里的一帮萝卜头,一边料理着奶奶的后事。由于拿不出再多的钱了,妈妈只好也给奶奶买回一口薄棺材,把爷爷和奶奶安排睡在了一起。还在二老的身边为爸爸筑起一座新坟,里面葬的是爸爸的一点遗物。这样,我们每年清明去祭拜亲人的时候,也就有了可以磕头遥寄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