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他乡还好吗

首页 > 美文 > 情感美文/2019-02-01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许多年以前,我有一个朋友,叫文梅。

  文梅是我表妹的同学。

  记得大一那年暑假,我去学校看望即将升入高三的表妹。当时,宿舍里只有一个女孩躺在帐子里看书,我不自主地跟她聊了起来。

  这就是文梅,因病逃课了。

  文梅不太爱说话,只静静地望着你听,不时地流露出腼腆害羞的笑,她那老实的摸样让人心疼。

  但她最吸引我的,是那近乎苍白的脸上几乎无法掩饰的忧郁神情,我内心深深震惊在她无望的眼神里。

  是什么使她如此忧伤呢?

  仿佛她已陷入一种遥远的别人无法触及的境界,被浓云残雾笼罩,迷失了方向。

  我微笑着望着她,给她讲一些漫无边际的事情,企图给她一点阳光,让她灿烂,给她一只手臂,让她抓住。

  我感觉她喜欢我,一下子就信任了我。

  她其实跟表妹是很好的朋友。

  她是个善良的女孩,对任何人几乎没有城府。我感觉她更像一株没有根基的小草,那么无助、软弱、不经风雨。她正生病的身体虚弱得像她无法支撑的灵魂,没有谁帮她,像一个走夜路的人急需灯光,更盼望阳光的照射包围。

  表妹倒成了多余的人,我更多的时间跟文梅在一起说话。我喜欢她不张扬的个性和她内心里那无限丰富的内涵。

  她的故事一定很多。

  午饭后,我们离开午休的人群,来到长有茂密树木的大堤上。蝉拼命地叫着,风里没有一丝凉意。

  她的眼睛很大,头发非常柔顺,迷茫的眼神一直望着远处无边的庄稼地。

  她从小没了母亲,跟父亲和哥哥一起生活。父亲不喜欢说话总是沉默,哥哥粗心,家里死气沉沉,生活很清苦。她几乎没有说话的人,别人都说她怪。

  我真的很能体会到她在那样的环境中是如何长大的,其成长过程中的艰难无助是身边有父母姊妹围绕的人所无法想象的。她的心敏感得几乎要滴水,对一切感触都是透明的,心仿佛是玻璃铸就。

  我知道她也许在心碎过无数次之后依然透明,依然渴望接纳一切能够宽容她的人;似乎自己是一个被遗弃的人,时刻等待别人好心的注视,但是她同时又对一切充满怀疑,不敢轻易相信。

  被别人冷落久了,心自然地长出了一层防御性的冷漠。

  然而,在她冷漠的外壳里面,我相信她的渴望和热情是任何人所无法比拟的。

  在孤独寂寞中她跋涉到了县高中就读。

  不久,一位刚从师专毕业的吴老师担任了他们班的历史课,这位老师朝气勃勃,热情阳光。

  她告诉我她不自觉地无法遏制地迷上了他,像爱一个陌生人,因为她对他的一切一无所知。

  日子就这样在浓重地透不过气来的无望的忧伤里沉浮,她更加沉默内向了,迷乱了的思绪使她无法集中精力学习。吴老师的小屋就在她们宿舍后面,有一段时间,她几乎天天坐在后窗边上,望着吴老师在宿舍里进进出出地忙碌自己的事情,哪怕一次刷牙的情节也令她着迷难忘

  吴老师并不是没有注意到这个对自己有特殊感觉的女孩,他年轻的经历还不知如何承受,他无所适从;他想逃避文梅,却又挣不脱她深含忧伤的目光。

  就在这种没有语言、没有承诺、没有交流沟通,只有目光与心灵痴缠纠结的氛围里进行的沉重的师生恋,在同学们的视线底下持续了一年半的时间,在她毫无防备之下,吴老师无声无息的调走了。也许他是不堪文梅感情的重负,因为在乡下学校里,师生恋是绝对不能允许的。

  吴老师离开的前夜,文梅不顾一切去了他的小屋,像孩子一样把自己浸湿在雨季无边的夜晚。吴老师拥住她,给了她一个温情而感动的臂膀,把哭累了的她放在床上,看着她伤心地睡去,他则在床边坐了一夜。

  此后,文梅无助的眼神中,没有了倾注的对象,心中一片苍茫,孤独的心连寄托也没有了定位。

  我不知道后来的结局如何,我也不想评价文梅的行为是否合适,只是文梅的忧伤时至今日,还常常叫我想起。

  不知她现在人在何方,感情的港湾是否迎回了心中期待的船,是否拥有了一个真正关心她、能抹去她眼里忧伤的男人;是否拥有了自己的空间,在温暖的阳光下,舒展着的个性,使纯真善良得到张扬。

  这几年,每次碰到表妹,几次话到嘴边终于作罢,没敢问起她,怕她万一遭遇不好,我的心会久久不能平静,也怕打破我对她的种种假设的祝福,怕一切苍白的粗糙的东西直面而来,难以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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