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春天给了谁

首页 > 美文 > 情感美文/2019-02-01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零下的低温令人刚刚触及到了冬天的影子,在外面行走,双手忍不住要往回缩,伸进裤兜里,冷得很。回到家,坐在自己的桌子跟前,旁边摆着一副皮手套。是新买的,毛绒绒的里层和边,黝黑发亮的光泽,摸上去柔软适中,质地很好。戴在手上,特别保暖,这是母亲前几天给我的。我一直舍不得戴。

尽管我早不是小孩子,这些琐碎平常自己就能解决,但我似乎又长不大,在她眼里,我永远都不会长大,因为我是她儿子。她每年都会在冬天刚刚开始冷的那几日里,买给我一副适合我手的尺寸大小的手套,从来没量过,但是每次都很适合。年年如此。她却好几年只用一副,不到很旧,她不会轻易换的。

回想这些年她对我的疼爱照料,着实佩服她一个女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在我五岁的时候,家里开砖厂,砖厂在离家八九里地的另一个村口,去路是上坡。回家想要抄些近路,就得走那条又黑又阴森恐怖的庄稼地,路面又窄又丑,坑坑洼洼,自行车骑在上面,就像在海上颠簸,不定能颠出肠子来。那会没有路灯,全是野地,白天她带着我去厂里,能吃上热饭,晚上骑车回家,九点多,我坐在那辆吱吱咕咕作响的自行车后面,死死搂住她,怕掉下来。她一只握把的手还握着手电筒,照住前面的路,晃晃悠悠。她一边骑车,一边跟我说些无厘由的话题,怕我瞌睡着掉下去。一路上都是高高的玉米杆子,稍稍地起点风,四周窸窸窣窣的,总感觉里面要蹦出一个鬼,把人吃了似的。她只顾着一面骑车,一面跟我搭话,刮风下雨,冰雪交加,照常。不知不觉好几年。

要是轮到她值班看守厂子,我们就在一间土屋里休息。门是铁搭子锁,进去得用木棍顶住。夏天蚊子很多,我们就用白天在草地里拔来的蒿草点燃,放在屋子中央,她说蚊子怕蒿草的烟熏,满屋子烟气,直到现在我都能循着味儿轻易地辨别出蒿草。空荡荡的一大片地,一件小屋子,冷寂的夜更是让人无聊,常常睡不着。那会我还不知道什么叫乏味,但是。在一个蚊子晃来晃去烟气呛得咳嗽半天的小房子里的硬土炕上,困意也早了无踪影了。

有一件很吊胃口的,就是母亲的绝招——她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塑料黄盒子,那是一台收音机,听她讲,这是出嫁时她的母亲给她买的。经大拇指一摆弄,能发出很多声音。我听不很懂电台里说什么,但是对这个能发出人声儿的玩意儿很感兴趣,听着它,躺在母亲怀里,稳稳地睡去。慢慢成为了一种习惯。

我上中学的时候,经常要熬夜,做作业或是复习。她把最宽敞灯最亮的房间让给我,不看电视,不开有声音的东西,一个人拿着几本书悄悄地去里屋。偶尔我会趴在桌上睡着了,她每到半夜都会起来,过来看一下,叫醒我,让我躺床上。然后把我的东西收拾好,一个橡皮都不曾落下过。第二天一大早,五点半起床,我又能准时吃到她亲手刚做好的热饭,她几点起的床,到底睡了多久,我全不知道。临出门,塞给我十块钱“要是缺什么用的,没吃饱,买点吧。”

直到今天,她依然有一个习惯,每到凌晨一点半,她都会过来一趟,看看我睡下了没有,是不是少盖了被子,吃不吃什么。我打趣地问过她:“都这么大了,还像伺候小皇帝那么对我啊,该我对你了,省点心吧。”她一脸温和“改不了了,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

想起清姐对我说的一句话:爱不是舞台剧,更不是橱窗里的游戏。爱就是为对方而爱,爱的四季是没有冬天的,若是冬天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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