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乡

首页 > 美文 > 情感美文/2019-02-01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桐花初开,有候鸟归来,你是否可以停下忙碌的脚步,用你疲倦的双眼,仰望这一树的繁花。

                                             ——小裳

  

    

     你又一次发来那些照片。

     黄昏薄薄地洒向大地,村庄在紫红色的天幕下显得出奇的美,好像一个刚刚揭开红盖头的新娘,在这个美丽的人生转角,按捺不住的慌乱失措统统写在脸上,低垂,微醺,似乎浸染着些许淡淡的哀伤

     你不止一次邀我去看你居住过的小村落,我也曾经很多次地想象过与你并肩站立在山路上的情景。远处的山岚剪影像一个墨绿色的睡美人,在那片霞光里静静地躺卧,仿佛将所有的悲喜都埋进了臂弯里,正享受一次无牵无挂的长憩。

     晚风轻摇,虞美人在夕阳残照里收拢起白日里的张扬。我们背靠背地坐在门前的桐树下,将心事统统翻抖出来,成串地挂在树上,然后在桐花的浓香里陶染成妖娆记忆。

     只是我终究没有成行,时有的冲动,也总是止于想法,从未付诸行动,成了荒废。

     这就像有些诗,只能在心里意会终无法成了句一样,已经张了口,停留半响后却还是被噎了回去,然后你只得无奈地摇摇头,默默地笑。

    可见,裳真真是个薄幸的人儿了。

     然而,当我终于可以暂时丢开杂务,独自行走在风里或者骑着单车漫无目的地游荡时,我常常想起你以及你身后的山林,我将它当做可洗涤尘埃的一片净湖,小心翼翼地收藏在我的记忆仓库里。它就像我儿时收藏过的年历片,少年时读过的诗,分别时我们互通的书信,在那些有阳光的日子里,我总是拿出来晒阅,然后再次折叠轻放,生怕被沾染上世俗的尘埃。

     其实,我谨小慎微地不敢妄动,并不是不愿意从烦俗中抽身出来去观赏它的美,而是生怕我的浅薄惊扰到它,令它从我的记忆里逃循。只为, 我已将它们当做在这个尘世中行走的风向标,依赖它追寻我的快乐,驱赶我的忧伤

     于是,在某个寂寥的傍晚,我只得再一次出走到无人的小径。

     一阵急雨后,樱花谢得差不多了,换季的香樟落了一地的叶,粉色的花瓣和黄色的枯叶被风卷到路基下,好似一场盛典后的残余,已无人问津。

     有鸟鸣声猝不及防地响起,长长的回音飘荡在空气里,像是一只被蒙在玻璃罐里的飞萤,找不到出口,四处碰着壁,令我在这个安静的傍晚顿感心神不宁恍惚无助起来。

     这是一个刚刚完工的欧式小区。面朝青山,翠林怀抱,旁边尚未修造的林子里杂乱无章地长满了长长的芒草。我推着车向前慢行,“啾—啾—啾”间隔很长时间后再次响起的鸣啾音将我停住,我茫然地环顾四周,此时的林子出奇的安静,除了风穿过狭窄的楼宇间隙时发出呼呼的响声,仿佛并不存在任何生物。

     然而这种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梦境里的声音揪住了此时的神经,令我又一次纠结在某种虚幻的困境中不能自拔。我一遍遍地倾听,一次次地分辨,想要知晓它是在唱念过去,还是在呼唤将来。

     可这究竟是徒劳。我也渐渐地才明白,我们只能一味地向前,再向前,在浑噩与清醒间纠缠;在留恋与遗忘里轮回;在重重叠叠的苦难中不断匍匐追寻。直到有一天突然了悟,我们所苦苦眷恋着的,本就是那个再也回不去的原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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