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点五十五分。列车准时抵达信阳。回家了很开心。但是更开心的是宸来车站接我。

在郑州窝了三天。邋邋遢遢的出现在她面前。很久没有见她了。但她的怀抱依旧让我觉得很安心。像那年冬天每个无梦的夜晚一样。很巧的是我们穿着一样的鞋子。把黑色的布裤子挽到脚踝。穿灰色的针织衫背着挎包。有时候我们真的很像。

去画室看了一趟。学弟学妹们像我们那时一样坐在那里看电视。等着老师宣布上课。只是老师把画室大大改装了一下。变得宽敞亮堂了。想想那时我们就一群人窝在走廊画画。又脏又挤的。有时我在这头。宸在走廊那头。记得有一段我们一直听Kent的。我的女主角是你。于是在画室我们放着歌。哼着。画着。晒着太阳。放到那首歌时就一起抬头看对方。她歪着脑袋在冬日的阳光下冲我唱这首歌的样子。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不然我也不会在去考试的路上。听着那首歌。掉着眼泪。

很久了。再没有写过她。之前那些零星的记录还依旧活在脑海里。然后就会忍不住想到冬天。想到她骑着电动车带我吃早饭。想到她会在生理期快到时提醒我不要吃凉的。想到我们一起在她家的大床上看加勒比海盗。想到她做咖喱饭和莎拉我吃。想到每次回家后我们都会泡一大壶她喜欢的威尔士红茶。想到她牵着我的手买喜欢的梅子给我。想到我们坐在高高的凳子上吃火锅。想到她押着胳膊教我打桌球。想到我们一起趴在天桥说话说到我掉眼泪。想到温暖的被窝和早上叫我们起床的铃声。

但有时她会很臭皮。骄纵优越惯了的她常会不满我对她的指责。有些话她觉得我不配说。记得她说不配那句话时我们正在过马路。愣在那里很久。吵闹的鸣笛声把我拉回现实。就开始心疼。没有什么配不配的。她不习惯而已。那时我是那样安慰自己的。记得那时她常会莫名其妙的不和我讲话。到后来就已经习惯了。她不言我也不语。有一次冷战僵持了一个多月。后来她悄悄地塞我喜欢的零食在柜子里。看见时我就笑了。真的。那时的笑很幸福。把浪味仙塞进她嘴里时她还很装蒜的问谁买的。她有时就是那样像个孩子。就像和好后他指责我冷战期间画的他的头像很丑一样。像个孩子一样耍无赖。真的很庆幸。她还在身边。

后来因为一些事情。从离开画室的前几天一直到高考分数公布。那几个月我们一直都没有联系。除了我用同学的手机偷偷给她打了个电话。听着她喂了两声就赶紧挂了。只是想听听她声音。这样讲起来蛮矫情的。但事实就是这样啊。就像今天早上发信息告诉她说梦见她了。说每次梦见她时都会不想醒。她问我说想她吗？我毫不避讳的说。想。她就又像个孩子一样追究那天她的升学宴我没去。说。以为我不想见她。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看见那些话时会想流泪。跟她解释讲那天真的发烧了。其实我是更怕人多。怕被忽略。

吃饭时她讲了很多。对我她总是很少有隐瞒。也很开心我们并没有变得对彼此寡言。其实。在出站口她远远的向我张开怀抱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不会陌生。只希望我对于这些的自信。可以保存的久远些。她的粥上来之后便说着话。吹着勺子里的粥。然后递到我嘴边。说。小心烫。整个人会怔了一下。然后慢慢张开嘴。半年过去。忽然对这些亲昵的动作反应迟钝。

记得一次冷战结束后她就是那样讲的。说有时看见我就很心疼。就想对我好。想让我开心。但有时看见我她就头疼。恨不得把我掐死。听了那些。我就一直傻笑。以至于忘了问为什么。就像那个初冬的夜晚我站在脏兮兮的河边陪她喝酒一样。什么都不问。只是听她讲。讨价还价让她抽多少根烟。任她把我扳进怀里。说感谢我的存在。只是我忘了那晚有没有月亮。

走天桥时她说自从和我走过之后就再没走过了。说正常人都会走斑马线。只有我们两个傻吊走天桥。想想真的是那样呢。在我们的小城。天桥是个常被遗忘的存在。

在去打桌球的路上她又去买烟。真的。每次见她买烟都会想打她。尽管我无法否认她抽烟的样子很帅。好吧。是在确认她不会看见这些字的前提下才会老实讲。不然她又该翘尾巴了。

我们换了一家店打球。但还是会喜欢原来的那家。在那里。我第一次拿起杆跟着她学习。然后被她损。被她表扬。再然后。她被我打击。被我羡慕。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她说其实今天她也想我了。说她昨天又做恶梦了。每次做噩梦都会梦见我。她总是这样。把有我的梦称作噩梦。只是她从不告诉我那些噩梦的内容。但是我想我明白。

她打球的样子很好看。原本想拍张照片的。后来作罢了。有些人的样子是该刻进脑里的。到转世也依旧记得。

趴在出租车上看她渐渐被人海淹没。我的眼泪就模糊了满街的霓虹。好像再也见不到了一样。我不常想她的。但每次想起时都会很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