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人启事
某女,走失在1998。
无当年生活照,无最近生活照,不知地户籍所在地。
我曾跟很多朋友说起过你,你知道是什么让我印象这么深刻么,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都说初恋情人是忘不了的,也许生命中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刻骨铭心的。除了发小,我不得不承认你是我的第一个,第一个好朋友。
干什么要说这些呢,也许在七八岁的时光里,你留下的时光是最多的,那时候单纯,单纯的计较着你跟别人好我就不跟你好,我跟别人好,你就不理我。简单的互相阐述着一片真心,望着你的眼睛,只想对你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怀疑过自己的记忆,是什么让你的身影一直出现在脑海里,十多年前的事情为什么还是记得这么清楚,甚至比昨天发生的还要清晰,我会记不得昨天早饭吃得什么,但是记得你走时候的样子。我怀疑你只是一个梦,梦境缠绕自己这么多年,导致在生活中创造了这样一个你。直到听见一个四年级小朋友说她有三个好朋友,一个最好,一个第二好,还有一个第三好,我才想起来,我小时候也是这样,傻不拉唧的把友谊分等级,所以我是幸运的,放在第一的你,在那么小时候就已经认识,互相了解,虽然只是单纯的小时候记忆,可是心里清楚,那份感情,再让我遇见你,我愿对你坦白。
都说遇见一个知己是多么的不容易,遇见一个心灵契合的人几率更是多么渺小。在陌生的世界中寻找,寻找着一份归宿是多么艰难。有的人可以聊心事,有的人只配说琐事,有的人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走进你心里,有的人纠缠一辈子也只是落了个普通朋友的名号,有的朋友之间话说得大义凌然,彼此心里清楚,却是少了那一份净地。我的那片为朋友两肋插刀的领土上刻得名字数量有限,当然我也清楚,有些净土里开垦不出自己的城堡。
你送过我一直黑色铅笔,然后头也没回的跟在你爸爸身后走了。他们都说你转学了,他们都说你爸爸的生意做得很大,想要带你离开这个小镇。我很清楚,那天你穿着白色的衣服,还是可爱的学生头,那天我们一起在写铅笔书法,我没有带笔,你跑到教室拿了一只削好的给我,然后你爸爸就出现了,那时候我以为你是早退了,我还想第二天我就可以还给你,还可以跟你说声谢谢。没想到,这是从你手中接过的第一只铅笔也是最后一只。
隐约还记得,我们是学前班同学,我也不知道这个记忆会不会说谎,总之我是相信了,我很确定在学前班时候就认识你,就跟你做朋友了,你跟大家都玩儿得很好,但是你总是跟我一起玩儿,你最爱跟我说你知道的所谓秘密,然后要我发誓,绝对不告诉别人。年幼的我们信以为真,以为发誓之后是风平浪静,其实所有人心知肚明,在这个集体里是没有秘密的,有的只是两个好朋友之间的悄悄话,没有什么事情足够强大可以成为秘密的。
我一直在想,怎么会跟你同一个学前班。还是你被生活化了,其实一直只出现在梦里。
一年级的时候,其他事情我真的记不得了,我跟你一起玩儿的记忆只是学前班的那段时光,而你借给我笔跟你爸爸离开的身影我却记得清清楚楚,是在一年级。或许小学未跟你同班,或许只是一个梦。
长大了一点,新闻里老是放寻人启事,谁家的某某走失在某个地区某个街道,最后见到时穿着的衣服是什么样子,什么发型,说话什么口音,身高、体重大约多少,我在想我可不可以也去登一个寻人启事,然后很多有心人就会帮忙在人山人海中寻找。可是我没有照片,脑海里画不出你现在的样子,我不知道你现在过得怎么样,不知道你长的是不是和我一样高,不知道你现在说得普通话中夹杂着哪里的方言,不知道你现在频繁出现的街道市区是哪里,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还和小时候一样,在无聊的时候一个人临摹字帖。
盛夏时光,柏油路边的梧桐树上知了乱叫,思绪反而更加清晰。捉知了的那个夏天已遥不可及,那辆被偷的自行车也无处可寻。前天下过大暴雨后的空气混合着都是泥土的气味。今日阳光又诡异的很安静。我回家了,你学车,你上班,你宅在家里,你忙着恋爱,你说白天忙晚上家里不让出来,你说你要顾店,你说我回来的那天你刚出去......
闲来无事的时候,总喜欢翻看以前的旧照片,二年级的,五年级的集体照,然后疯狂的寻找怎么没有一年级的照片,我像傻子一样对着一堆其实不含一年级的相册疯狂寻找。明明知道多次的翻看都不会看到心中所希望的那张,可是还是忍不住翻开时候会有的这个习惯,这么顺手的习惯。自欺欺人也好,我总相信,那张照片是存在的,也许夹在哪一张的后面,两张放在了一起。有一天,放弃了这个念头以后,我就在想,学前班的毕业照总有你的吧,我们一起度过两年,多多少少班级的毕业照总会有一张的吧,然后我就在那本相册里看见了写着某某班级的毕业照,四排幼稚单纯的笑脸有些还是很熟悉,有些现在还有联系,有些叫不出名字,可是唯独不见你的面孔,是我错了还是我错了,是你没有出现过只是一个儿时的梦还是当时拍的时候你已不在。当一个人连记忆都变得不可信任的时候,他还有什么可以当作信仰。我曾试图问过几个还有联系的朋友,我问他们有没有听说过你这个人,他们都说没有,然后我就去问学前班的同学,他们说有啊后来不是转学了吗,我说真的有么,他们说我傻了,怎么连同班同学都记不得了。我笑了笑说我最近健忘,很多人忘得差不多了。心里暗自庆幸,谁说没有你这个人的,是他们忘了你而已。还好,不只是我一个人见过你,还好,我还可以拿我的记忆当作真实的回忆录。
现在,连你名字中间的一个字的发音也变得不那么确定了,我忘了是“若”还是“诺” ,你说是不是时间相隔太远了导致了我分辨不清,还是这只是你跟我开的一个玩笑,明明就是从来没有的你,却让我辗转于这场梦之中。我问自己,为什么非要这么牢记着你,你没有跟我经历过那些刻骨铭心的日子,没有听我说过心事,没有在我哭的时候陪在我身边,甚至在人海中擦肩而过你也认不出是我,为什么我还是对你念念不忘。或许就像胡爷说的,像我们这类人,是爱情爱了就往死里爱,是友情,认定了就是认定了。这些话是有道理的,或许正是那时候的年少无知,我才可以如此记得你,或许是你递的一支铅笔然后的头也不回,或许是年幼上学时候的陪伴你是独一无二,或许是天性,让我挥之不去。
喜欢夜景,灯光闪烁愈耀眼心情越好,人从公园两侧走来,我混在这一群人流里,左顾右盼,各色光照着面容不尽相同,如果,让我再遇见你,我想问你,还记不记得我。
回去山风吹得有点凉快,朦朦胧胧看见小时候的你拉着小时候的我,走过一场似水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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