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能孩子多久

  回到家门前的时候已经很迟了。夏日的夕阳懒散地洒满街道。我转动着钥匙孔，踏进家门，里面很暗很暗。我把书包放在沙发上，看着依稀有些落日余晖照着的家。空荡荡的。

  轻轻挽起嘴角。或许是早习惯了吗。还是不适应呢。我拿着钥匙。重新锁上门，在马路边一个人静静走着。迎着点点黄昏，朦胧地觉得很孤独，但是一个人难道不是很好吗？

  步伐一如地沉重，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妈妈再絮叨儿女回家太迟的声音。我回过头。女儿微微低着头，妈妈则在一边紧锁眉头，唠叨个不停：“这么迟了你去哪里了？不是叫你早些回家吗。你看大家很早就回家了啊！”

  我快步走开。有谁会这么问我呢。我去干什么了。我为什么不回家。

  那为什么没有人来絮叨我。为什么我现在会那么形单影只。为什么耳边那么清净，清净到可怕。就像没有人在乎自己。就像不会有人挂念自己。就像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

  偶而几个同学笑着走过，我们擦肩而过，我们就像是路人。从来不需要彼此也没过出现过对方。

  她们笑着，一脸轻松。我默默地站在一边，一眼的失落。

  街边的小孩子们三俩成群，说着笑着。那样的场景，曾几何时，已是曾经。

  那又怎样。我永远都是那个吃不到糖果的孩子。我再也尝不到甜。只是独自调试着自己的味道。尝试着属于自己的颜色，放眼天下，自己的眼睛装下的全是黑白。

  天在不知不觉中拉下帷幕。路灯一下子全亮了起来。和马路上的车灯相照应。这个城市，霓虹闪烁。鲜艳的色彩却总能让我感到很不协调。我开始觉得这个地方没有适合我的了，我要找一个适合自己的角落蜷缩下去。

  站在高架桥上，可以看到下边全是点点的灯影。是因为江水么。一闪一闪似乎在独舞。为自己而舞。

  前面是一个候车亭。里面坐着的，是小愿吧？背影还一下下地抖动。

  “小愿？你没回家吗？”我拍拍她的肩膀，也坐在一边。小愿是个很听话的4年级学生。比我小3岁。

  她看了我一眼。“小十姐姐么。”她笑着答我。“出来干些事情。”

  明眼人都能看到她嘴角流露的苦涩，耳朵里是很牵强的声音。“小丫头别骗我。说吧什么事。”

  小愿“哇”的趴在我的肩膀上哭了。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手足无措。

  我得知。他爸妈家里吵架，甚至打了起来。她逃了出来。她不想再面对那一幕幕。

  “小十姐姐。这些是因为我么。是我吗？”她咬着嘴唇问我。

  我摇摇头。“傻瓜。不会是你。我们要好好的。回家吧。”

  “不。姐姐。我以后不要嫁人！不要像妈妈那样！”

  这一句话出来我的心头一凉。“小愿……你不懂……”

  “我什么都知道的！”她倔强地扬起拳头，信誓旦旦的样子。

  我还能做什么呢？去安慰她吗。我没有这个资格。同是天涯沦落人。便不好相劝了吧。我现在能做的，是给她一个浅浅的微笑，一个轻轻的拥抱，一个暖暖的肩膀。这就足够了吧。

  我静静地陪着她。慢慢哭声低了，我悄悄看着，睡熟了吗？眼角的泪痕却还是湿漉漉的。我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当看着她的爸妈把小愿抱回家的时候，我看着他们的远去，耸耸肩膀。我背过身，不忍看她离开的背影，她逃过父母的这场争吵却也再也逃不过这个夏天的傍晚。逃离里有我们的回忆，我总是一个人逃避现实，开始看清这个绚烂的城市，躲在角落哭泣。

  霓虹灯不留情地照射着这个城市，花眼缭乱的色彩迷乱了本质。路上车来车往。奏着这个城市的交响曲。

  我想我已经懂得在这个斑斓的城市如何成长下去。

  身旁的琴行演奏着《kiss the rain》，歌声传遍着我的心间。

  我想我已经懂得坚强了。我不是一个孩子了吧。哪怕我的年龄不允许，我却好像看到了很多。挪动脚步撇下它们，包括那个懵懂的自己。

  我想，转过身，回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