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海

                             文/天涯
    停止了嘴里的平平仄仄，选择“且歌且行”栏目，采用行楷字体，点击“发出”，《箭扣长城抒怀》跃然屏上。老海转换页面，惬意地浏览起驴友们的徒步照片。时而哈哈大笑，时而自言自语地评论几句。长长的眼睛眯得只剩一条缝。
    铃声骤起：“海叔，那士官不是东西，今儿几个战士撵黄狗呢，说是要杀了吃肉。怎么办啊？”一股热浪直冲脑门，老海平静下自己：“小马，你费心先照看着点，我安排一下，明天就过去。”
    来电话的是儿子小海手下的小马参谋。前几天老海去山东帮小海搬家认识的。小海工作调动去了北京，工作忙得分不开身，搬家的事情只好老海代劳。小海家的黄狗，和老海一见如故。出出进进的时候全程陪同。偶尔寻找个什么东西，老海就会在摇着尾巴几分得意的黄狗身边发现。这狗，太灵性了。
    整理、归类、打包，托运。小海的家空旷起来。黄狗似乎明白了什么，始终不离左右。临行前，老海一遍遍地抚摸着黄狗，像嫁闺女一样把黄狗郑重其事地交给了房子的新主人--那位士官。几件可以变卖或者发走的大件物品，也像给女儿的嫁妆一般陪送了。士官千恩万谢地请老海放心。可......老海这儿才刚到家没多一会儿啊。
   老海铁了心要把黄狗带回来。一想起临别时黄狗的眼神，心里就不得劲。黄狗忧郁的眼神无助地望着他，不大叫，只是在喉咙里发出类似有点委屈，有点可怜，有点恳求甚至还有点撒娇的声音。弄得老海歉意地直拍黄狗说：“太远了，太远了呀.....”知道狗通人性，但是这么通人性，是老海从来没想到的。
    出生没几天吧，柔柔弱弱脏不成样子的它来到儿子部队家属区院子的时候。用得就是这样的眼神成了儿子家的一员。转眼间孙子和黄狗都一岁半了。儿子在电话里嘱咐老海，家里的东西怎么处理随他，只是黄狗要安排好。
    舟车劳顿，老海再次到烟台。
    所有可能的路，都被堵死了。没别的办法，只能让小马帮忙再找个人家了。老海按动手机联系小马。什么东西碰了下老海的腿，低头，老海的眼睛又迎上了黄狗的眼神，再次听到了那发自喉咙里的声音。无助？哀求？都有。老海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和黄狗交流。
    老海说：“黄狗啊，我也舍不得你啊。可是车，车不载你，船，船也不载你。飞机，更不管你。你让我怎么办啊？”
    黄狗的眼睛里，异常坚定地意思流露出来：“老海，你能的。你不会扔下我不管。我听话，我不给你找麻烦，带我回家吧。”
    “怎么带啊？一千三四百（公里）的路啊。”
    温顺地用身体蹭着老海腿的黄狗，突然朝着一位骑自行车的路人大叫几声，老海的脑子里电光石火：车？！老马掂量下自己：爬冰卧雪20年，徒步驴行千公里。就这么定了！
    ......“一口价”车行女老板湿润了眼睛：“大哥你别说了，这辆车俺不挣钱了中不？300元路上给黄狗买火腿肠吃吧。”
    狗笼子小老板不好意思地一再说：“大叔俺才干这小生意，要不然这笼子俺就送你了。”“那怎么行？你送我我也不能要啊。”“大叔你少给点吧，不然俺心里过不去呀。”
    老海太急于带着黄狗回家了。论坛里，还有一只等着他带领活动的队伍呢。已经飘雨的情况下老海还是上了路。
    五天了，老海感觉很累了。空车，150公里，顺风。根本不成问题。可是后货架上，黄狗加上老海装着相机、衣物、人喝的水狗吃的食的背包，足有五六十斤吧。风向变了，顶风而行，就绝对不止五六十斤了。载着活物和背着东西的感觉又不一样。老海觉得这回也许会患上强直性颈椎类的毛病呢。向后看的时候，需要转动的不仅仅是头和脖子，而是全身了。
    狗在笼子里一个姿势久了它也累呀。忍不住的时候，它就会转动身体活动下。转动的时候，车把子就会有明显的抖动。国道上车水马龙，老海的车速度很快，容不得一点差池。“趴下！大海。”黄狗马上认可了老海给自己取得新名，趴下来纹丝不动......
    在实际距离远于地图距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雨越下越大夜越来越深的时候，国道交警，一次次商量过路司机，终于有位老弟答应载了老海大海和车到天津市郊。临别，老海把两盒好烟一张伟人头硬塞给师傅。没走出三步，身后一声大喝：“你不能走！”深更半夜，吓得老海一激灵。把烟和钱重新塞给老海的司机说：“老哥哥，可不用这个。咱哥俩有缘，俺和这狗有缘。找个小旅馆住下吧，好好歇一晚上，明儿一大早你们还得赶路呢。”
    天气渐凉，越往东北走越冷，又是一路顶风。车越骑越艰难。只要在车后的笼子里，大海不叫不闹，不拉不尿......
    ......笼子上的徒步红旗，飘啊飘，诗情画意地整整飘了1000多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