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林村在一天下午沸腾了，有人说红果是喝农药自杀的，有人说红果是他杀。总之，疯子红果是死了。红果的父母与她的兄妹拒绝谈红果的死，即使是时隔多年，他们也不愿提及。似乎红果从来就没有来过这个世界。

对红果我是熟悉的，认识她的时候，我正读中学，她的小妹是我同学。周末的时候，偶尔我会上他们家玩。她小妹特别叮嘱我，不要去睬红果，我不知道她小妹为何如此？那时候的红果，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并无异常，她看起来又漂亮又文静。红果虽然会上她小妹的房间去拿东西，但从不主动与我们搭话。

后来，我听人说，红果精神有些不正常。我想起她小妹跟我说的话，也就相信了。

一天放晚学的时候，我跟她小妹沿着公路往家走，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停在了我们身边。红果从车窗里探出头，招呼我们上车。车上，除了红果外，还有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半小时后，车停在了红果家的门口。红果的家门紧闭，小妹说，父亲上城里了，母亲肯定是到地里去了。女人抬腕看看表，又看看她的小妹，说一定要将红果交给她母亲才能放心回去。

母亲从地里回来了，看看停在门口的车，看看站在车旁的女人，看看脸色苍白的红果，母亲讪讪地笑，“给你们添麻烦了！”女人客气地说，“没什么，你女儿上县妇联了，县妇联特意派我送她回来，把她交给您，我也就放心了。”女人说完，也不等母亲答话，就将身体挤进了小车，小车一溜烟跑掉了。

后来，红果隔三差五就上县城去，每一次，都有机关派小车送她回家，这样的事，我在路上就遇到过好几回。

有一次，红果的小妹躲在厕所里哭，被我无意撞见。我问了半天，她才告诉我红果又失踪了。她断断续续给我说了红果的遭遇。

两年前，红果高中毕业，成绩很好的她因为恋爱，没能考上大学。第二年，红果信心满满地去复读，她憧憬着与男友在大学相聚的美好日子。两个月后，红果接到了上大学男友的绝交信，精神就开始恍惚了。最初，红果只是睡不着觉，母亲就买了很多补脑液之类的东西。后来，红果在学校绝食，被老师送回了家。红果回家后，起初是不说话，后来发展到发脾气、摔东西、夜游，再后来就有了臆想症，三五天就去一趟县里的各大机关，找人安排工作。

时隔不久，红果被人送回了家。这时，父母开始意识到必须送红果去康复治疗。半年后，红果回来了，气色不错，精神也很好。一家人悬着的心似乎也就慢慢放下了。

事后不久，父亲意外收到了一个外地男孩写给红果的信，他看了信，才知道红果在治疗期间又恋爱了。看着那封信，他犯愁了，如果红果再次受了刺激，情况会更糟糕的。最后，他决定对红果扣押这封信。

几个月后，家里来了一对陌生的母子，男孩的母亲说明了来意。原来，男孩就是那个写信给红果的人。红果的父母断然拒绝了他们的求婚，赶走了那对母子。躲在房里偷听的红果跑进了厨房，她拿出一把菜刀，指着父亲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断子绝孙的，你不得好死。”父亲在红果明晃晃的刀光中落荒而逃。

几天后，红果再次失踪。

红果回家，已经是半年后了。当红果出现在家人面前时，一家人着实吓了一跳，这还是他们的红果吗？一身衣服几乎看不出是什么颜色，腹部微微隆起，下巴尖尖的，脸色越见苍白了。母亲抱着红果，一边哭一边骂那些黑了良心的男人。红果任由母亲摇晃，竟裂开嘴笑了。

红果回家的第二天，桃林村就传出了她的死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