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觉得我有一天厌恶世俗生活了就去隐居。

 

我觉得隐居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够慢慢忘记一些事情。以前我看王家卫的电影总是不明白他的那种若即若离的电影语言。现在我明白最大的掷地有声就是言之无物。陌生人给予的空洞眼神或许会告诉你很多秘密。离去的小女孩转身的微笑会带给你仿若春天般温暖的错觉。

 

很多年后，我们长大成人。我们生存，恋爱。我们从18岁的青春步入深不可预知的死亡里。优雅的坟墓外长满绚烂的黄色花朵，一个人孤孤单单，从容一生。历史上没有关于我们的文字与评说，我安安静静地陪在你的身边，连死亡之后也没有国界。

 

2

 

最近生了一场小病。一开始是发烧。输液之后还是咳嗽。咳嗽的时候喉咙会觉得隐隐作痛。每天喝很多的白开水。我喜欢那个绿色的水杯。天气冷的时候灌上热水双手捧着杯子内心暖烘烘的。然后发呆的时候看着水杯图案上那只自恋的兔子在天空飘啊飘的觉得很满足。

 

把身子埋在被子里，把自己的手儿贴在脸带上，我觉得温暖的冬天应该拥有一副保暖的手套和在太阳之下晒过的棉被。阴雨的天气里我们觉得烦闷，晴朗的天气里我会觉得你带我出去玩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件事儿。

 

那样子想着很棒。

 

3

 

我突然发现我其实是一个伪文艺青年。

 

我不知道文艺的标准是什么。我很小的时候就很渴望写下属于自己的语言，很长的时间我都觉得我能够很好地掌控自己的语言。把我所想的淋漓尽致地表达在纸上。小学的时候虚构过捡到钱的日记因为描写得太精彩而不幸被老师诵读。那个时候我觉得人生就是一场虚构。我写的不是我捡到钱交给亲爱的警察叔叔结果被表扬，我写我捡到一些钱给自己买了漂亮的书本结果被爸爸发现了他批评我的故事。老师很钟情我的故事并表扬我的诚实。我坐在教室里一定是全班的焦点，在老师的表扬下乖乖地笑。

 

初中的时候莫名其妙地被提为语文课代表。每一次从同学们中收上来一叠厚厚的作文本子都要仔细地翻阅。发放作文本子的时候只有我知道全班每个人的作文成绩。就这一点点的骄傲，支撑着我写作的梦想。我想要写出最好的东西，仅仅是为了让语文老师表扬我。或许中学的时候还喜欢过一个不是很漂亮的女生，她也是喜欢写文的那种乖巧精致的女孩儿。平日里不会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我写作仅仅是为了吸引她的注意。

 

那些时过境迁之后方才能说出口的理由，让我走着伪文艺的步子，吧自己想象成不可一世的王子，在梦清醒的时分哭泣。

 

这个世界上什么都不那么重要，唯有我真爱你。

 

4

 

输液的时候蓝坐在我的床头。我躺在白色的被子下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她看着我时而对我笑笑。她时而说话时而沉默。她的眼睛始终是带着微笑的。我知道默契是两个人一句话不说就能感知彼此的心境。想你所想的，为你考虑。你说出的那些话儿讨人喜欢，我很在意。

 

她买来千里香的馄饨坐在我的床头。窗子外面的风吹着冬天里无精打采的树木。室内生机一片。头顶的输液瓶子高垂在眼眶里，把积聚在瓶子里那些冰冷的液体一点一滴地输入我的体内。我的手背针扎的痕迹明显。手心贴在床单上略感温暖。

 

我觉得别人喂的馄饨很香。我吞咽着馄饨我很难过。很久很久之前我的妈妈也曾这样子。我却不知足地推翻她的汤匙把喝的药水弄到地上。

 

……

 

5

 

如今那些药水被稀释了很多倍之后沉淀成无限的悲伤。

 

我对这病房的环境十分熟悉。大一的时候患了水痘也是一个人在此输液。输着输着拿出手机想给别人打电话却找不到可以接电话的人。我给以前很好的朋友发短信结果她回了我一句：“别烦我……”记忆就这样明朗地拉开序幕我完全预测不到我那被忧伤浸染的未来。

 

后来她反复跟我解释，说对不起。她给我打来电话的时候哭了。我就原谅了她。可是我不曾知道的是她的朋友那天正好拿着她的手机……而且跟我恶作剧。她为此跟她的那个新认识的朋友绝交。我不知道我是否值得她如此残忍。

 

6

 

在杭州的公交车上一直坐着，坐着。空调车的玻璃窗上由于车内外的温差积满一层薄薄的水雾。我百般无聊的时候就用手指在水雾上写字。写那些深爱着的名字。然后怕人发现似的用手涂掉。

 

我想我真爱你。在每一个可以想你的时候想你。在收到你的短信的时候从来先猜想一下里面的内容再打开来看。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乐，除了亲爱的你不要我。思绪这样子牵扯着，然后我和你在一起的一幕幕被雨水冲刷成泛黄的胶卷。在烈日之下曝光后成为不可复制的遗章。

 

停顿间，手腕上的手表依旧走字。只是找不到当时我们在一起的那些欢乐时光。曾经盼望在一起的，现在有了距离；曾经盼望时间走得慢一些，现在果然度日如年。一茬茬的往事，化作僵硬的陈尸，在糜烂之前依旧笑容优雅地告诉我那些地老天荒的秘密。在风长出翅膀之前，我也曾很爱很爱你。

 

7

 

在一个阴雨绵绵的日子里听得梁静茹的夏天。于是满脑子都是我们的夏天。长满思念的暑假，想被拦腰斩的囚犯，容不得悔过的荒草爬满凄迷的天空。彼时月色刚刚好。一眨眼都是断层的记忆，像藤蔓般纠结。

 

那些精致的容器里装着不可兜售的我们的回忆。你看着我的时候便会想起却不忍想起。思想让人爱恋而我真的要选择离开。

 

我把自己装进厚厚的棉被，我测试自己的温度，我感觉喉咙里不舒服。我知道我要感冒了。我喝完杯子里所有的开水还是一个劲地口渴。

 

你告诫着我的坚强我扮演着我的伟大然后……世界失去了颜色。我被迫吞下那些五颜六色的感冒药我喝下那些甜腻腻的糖浆我大口大口地喝水我觉得这个世界在脱离着我运行，而且英姿曼妙。你在床那头捂着嘴儿偷着乐。我心想你一直对我那么好，那么可爱。可爱，可以爱，可以被我爱。这样的文字游戏一玩好多年最后都变成了脑海中起伏的潮汐，在日落之后褪去斑斓的光芒沙滩上写满我爱你。

 

8

 

小隐隐于市。大隐隐于你的心中，这样潜伏一辈子。每一次注视着你其实都不想说很多话，只想用最温暖的语气对你说这样一句。

 

如果爱，请深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