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舍
我看着他说:“我想买这几本书。”他说:“你上次买的书还没看完呢。”“可是,我想买这几本书。”“随便你。”犹豫了再犹豫,终是没能抵制住书的诱惑,点击了结算。
我想了想,忽然觉得自己看书好像有一种怪癖。书没到手的时候,那是一种无比的煎熬和渴望,书一旦到手,就会慢下来。仔细想想,应该是有一种不舍在里面。舍不得立即拆封,会将书的封皮摩挲好几遍。舍不得立即开始读,恨不得挑一个安静的时光,斋戒沐浴焚香,然后再将书慢慢打开。舍不得立即将书看完,看到好的地方,总是一遍遍翻来复去的看,如果引起遐想,就会将书放在胸前,想那些远去的时光……如此,如果是一本大部头,读完会觉得很累,犹如掏空了自己。可是,不如此,心里便总是过意不去。
为此,他跟丫头时常嘲笑我,说我读书太慢。其实,我是不舍。就像小时候吃到好的东西,总是要把好东西放在最后。比如吃肉丝面,碗里的那点肉丝在眼前翻来覆去,就是不舍得放进嘴里。一次,父亲说:“你不喜欢吃肉丝的话拣给我。”“我吃我吃。”急慌慌的样子,父亲便大笑,我知道父亲是故意的,便也不好意思的笑。肉丝还是在碗里翻来覆去,直到最后一口面条下肚,才将那点肉丝小心的放进嘴里,咀嚼,慢慢咀嚼,希望那滋味可以唇齿留香,几日不绝。
一次跟朋友聊天说起这个,他说你是悲观主义。我悲观吗?我想我还是因为不舍吧。不舍得那种感觉一闪而过,总想可以长久一些,再长久一些。
很长一段时间,睡眠不好,不是难以入眠就是噩梦不断。跟他说,他说:“你是因为欲望太多,有所求,不得。”我说:“你能做到无欲无求?”他说:“最起码不会像你耿耿于怀。”
我耿耿于怀吗?我是有所求,我希望家人都健康平安,我希望父亲可以安度晚年,我希望弟妹们都幸福,我希望我的朋友们都快乐,我总是怕某一天醒来,会失去了什么。说到底,也不过还是一种不舍吧。不舍得时光那么快那么快就把我带到终点,不舍得那么快那么快就跟朋友亲人离散。
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一次我问他,我们可以一起走多久?他说不知道。心里便是刹那的失落。我不舍得彼此走散,那种默契,那种关怀,那种情愫,我真的希望可以是一辈子。
那天走在路上,看那些开了的花花瓣在风中飘零,花谢花飞花满天呀,转眼间便又是一季。
我说,有一些东西正在离我们远去,不舍也好,伤感也罢,终究是抓不回,留不下……荒野回我,一个豁达的人从此产生了。
其实,哪是什么豁达,我是不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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