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那三两朵娉婷
周日接到女友电话时,我正在忙着。她滔滔不绝的说着关于她在家的无聊,还有对我的想念,以及我答应的帮她减肥的事。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尽管不是十分的愿意,我还是带着我的小南瓜,按照她电话中交待的地址找到她的新家。
她住在新城区一个高档住宅小区。
小区旁边五十米有一所小学,并且是这座小城市口碑和教育质量都是很好的学校,以后小南瓜大约也应该在这所小学接受开蒙教育。
她家在十二楼,一个小女孩打开房门,身后站立我的女友。进屋后看见厅里很乱,沙发上全是杂物,让人局促。大套三的房间凌乱而逼仄,有无从下脚的感觉。
小女儿是婷婷,还是两年前见过她,现在已上小学三年级了,令人开心的是她还认识我。跟我打完招呼便带着小南瓜去她的房间玩耍。
大女儿出来时,吓我一跳,也是个胖小孩。也许是像她妈妈一样爱吃的孩子吧,也许是青春期时的那种婴儿肥。
我知道她叫心怡,以前她还小时我常常抱她,一转眼都上初中二年级。
她坐在我旁边,没有生疏的样子。她倚在我怀里说,阿姨,我好想你。接过女友递过来的咖啡顺手放在桌上。摸着她的头发,我说阿姨也想你。
女友开始控诉大女儿对她的冷漠和叛逆时,心怡神情迅速变的凛冽。她说,阿姨你看我妈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我制止心怡继续说下去,让她先平静一下再跟我说。
我让女友先不要说话,听听她女儿怎样来对她进行评价。
心怡开始用很慢的语速诉说。
她说,两年前父亲还常回家,一回家母亲便开始找碴吵架,翻父亲的包还有电话,整天疑神疑鬼神神叨叨。
再后来就各种闹,吃药上吊无所不用。跑到父亲公司哭闹,家里七大姑八大姨无一幸免,把爷爷气得中风住院。
她父亲颜面扫地,去法院起诉离婚,净身出户。
离婚后的母亲卖了原来的房子,搬来此处后便跟许多亲人断了关系。
此时女友正在落泪。我问她,你这两年都做些什么。
心怡忙插上一句,睡觉,天天在沙发上看电视,睡觉,这就是她的工作。
女友说,两年没在床上睡过一次觉。每天孩子们上学后她就看电视,困了就睡,醒了就看。她不会上网,不会用电脑,只会看电视。
她说她不出门,出去时就去超市买食品。我看到,她家的各种食物袋都散落堆在地上,估计够吃一阵子。
她对女儿说,我还每天给你们准备早餐的。
女儿说,除了牛奶就是面包,没一口是热乎的。
整天跟你吃零食,我也变成胖子了。你去开家长会拖着这个大身体,同学们都笑话我。
大女儿突然间大哭起来。她说,阿姨你帮帮我妈妈吧,别让她这么过下去了。
我问女友,你经济也允许,为什么不走出去。去逛街,去美容,去健身,都是允许的呀。
她说,不想去,没劲。
大女儿说过年时父亲给了一万块钱,让母亲去减肥,可母亲把这些钱都贡献给了超市。
我不知怎样劝慰,我自己也越来越冷漠,很少有精力关注别人的生活。跟她谈及我们的学生时代,那时她是那样的美好,那时她让我们好几个帅气男生在她家门外吹口哨。
我说,学着遗忘那些让你不开心的事吧。
想想孩子,你也该振作起来。
她抱住我,失声痛哭。她说,文子,我好讨厌现在的自己呀,我好想从这里跳下去呀。
我说,从明天开始,出去吧。去看父母,去看朋友,去专门机构减肥。总之,不要待在家里,没人能毁了你,你只能毁了你自己。
从她家出来时,心里很沉,很沉。
晚上跟男人说起她时,他说,她以前是很美的女子。
找出上学时的毕业照片,她站在我身旁,面若桃花。
想起一男生让我传给她的情书,上面写着,我每天都在想你,吃饭时想你,睡觉时想你。我想,我会爱你一辈子。
我记得,这是让我难以忘怀的一封信。以后这个男生不承认是写给她的,一口咬定是写给我的。
可我分明记得,他是让我传给她的。
我大约明白了,可能他看到了她以后的样子。
晚上两点,小南瓜开始呕吐。那时我才知道,婷婷把她带到房间后,两人不断吃各种食物。
小南瓜说,妈妈,姐姐快要把我撑死了。
我沉默,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母亲给予孩子的影响力是巨大的。
给女友发信息,明天你一定要出去,去晒晒太阳,再想想自己曾经最美的模样。
其实,谁都曾经是谁记忆中那三两朵娉婷呀。
希望,这篇文章女友在某一天能够看到,那我也会欣慰,那起码证明她也会上网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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