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
喜欢花大概是人的天性,我也不例外。
老家就在半山腰,风景秀丽,景色宜人。房前屋后全是竹林,一年四季竹叶青青。门口有个小菜园,院子里也有一个小小的角落是厚厚的黄土,小时候大多时候是荒地。
于是我把这块菜地当成了自己的花园。随便撒上些花籽,就会生根发芽开花。
种过菊花、月季、栀子花、芙蓉、最常见的鸡冠花,有次,回家后发现父亲做了一件让我几乎对他感恩戴德的事情,种了一大束的牡丹花。仲春季节,各种花次第开放,非常热闹。栀子花洁白芬芳,最令人高兴的是牡丹花开了,有红的白的,花朵很大,果然是国色天香。那时候刚看过李汝珍的《镜花缘》,自然也把花当做了稳重的花仙子一样的爱惜。每天都会到小花园里呆上半天,痴痴地看,痴痴地想,盼望这这些鲜花能够永远不败。
伤心的事情总是在猝不及防中发生。等到我下次从学校回来,只看见花园里早已是狼籍一片。花儿连同花枝还有花茎早已变成了父亲锄头下的冤死鬼。父亲说,上面有政策,鼓励种果树。这些地方就被用来种了橘子树和枣树。
我的眼泪和叹息在父亲眼里是毫无价值的。因为在他眼里,这仅仅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生的无理取闹罢了,哪有种果树获得国家的补贴来得实在呢。我的花梦就被一点点的埋葬。
就在我上初一那年的暑假,有一天我路过小菜园,现在改叫果园了。虽然果树还没能长成,但是已经看出来小苗在茁壮成长,我的眼睛随意飘过这些树苗。突然,一大束火红火红的花朵跳进我的眼帘,像一把高举的火炬,又像一个张开的大手掌,可是奇怪的是,看不见花的叶子,只见一根长长地绿色的花茎。我被吸引了过去,看了很久很久。但是并没有闻见花香。
我跟父亲说了,还问父亲,什么时候种的,我怎么没见过这种花。父亲怎么回答的,我记不住了。大意是说没有种,可能他也不知道吧。花期很长,有好几天,我的眼前都是一片艳红。我一直在寻找花的根,可是没找到,就像凭空从土里出来,那么桀骜不驯,横空出世的模样。
等下次从学校回来时候,花已经谢了,在原来开花的地方长出来绿叶,叶子细长细长,有点像兰花的叶子,但是纹路很光滑。绿得像是涂上了油。
那年冬天,瘫痪在床的小奶奶过世了。父亲过继为她送了葬,因为小奶奶没有儿子,小奶奶在我家住了两三年。我们一家还有奶奶的三个女儿,我的三个姑姑精心照顾,还是没能让她度过那年的冬天。第二年,当那种火红的花开放时,我看见父亲在拔掉它,然后用锄头把那块地狠狠翻了一遍。父亲说,那个花不吉利,不能留。不管我是多么抗议也没有能够挽留住那不知名的花儿的命运。
然后,在我家的果园里,再也没有了花的影子……
可是,我的脑海里,一直就留着那血红血红的颜色,那张开双手向上的造型。还有那不知名的花儿经常会出现在我的懵懂青春记忆的深处。
直到去年。
跟一个朋友聊谈,朋友提到了彼岸花这个词,我就问了一句,那是什么花啊?朋友发过来一张图片,我的头竟然嗡的一声响,呆了半天。因为出现在我眼前的就是小时候家里果园里出现的那束鲜红的花。原来那,就是彼岸花。
再看有关彼岸花的传说,更是让人不能自拔。红色的彼岸花竟然代表的是悲伤地回忆、死亡的消息。
相传此花只开于黄泉,一般认为是只开在冥界三途河边、忘川彼岸的接引之花。花如血一样绚烂鲜红,铺满通向地狱的路,且有花无叶,是冥界唯一的花。花香传说有魔力,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在黄泉路上大批大批的开着这花,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铺成的地毯, 又因其红得似火而被喻为“火照之路”,也是这长长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与色彩。当灵魂渡过忘川,便忘却生前的种种,曾经的一切都留在了彼岸,往生者就踏着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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