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滚滚 生命永恒
学校位于居民区,而且是老年人集中的小区。所以经常会有很多长离别的故事发生。
我无意冒犯死者,亵渎那些失去亲人的悲痛。每当看见有些因为失去亲人哭得面目憔悴,眼睛红肿的亲属,我也会感同身受,眼框也会不自觉地红上几回。发自内心的伤痛和对亲人的祭奠我能理解也能接受。
可是,有些场景我感到费解。今天见到的也是其中之一。
在学校的围墙和小区的一条重要的交通要道之间赫然出现了一个灵堂。这条路是小区居民的必经之路。灵堂的正中,安放着死者的肖像,是个长者,照片很严肃,看不出来死者生前是不是个和蔼可亲的人。虽然自认还算是个胆大的人,我相信晚上从这里经过,我会觉得很惊悚。灵堂的外面也就是路边的绿化带上,摆放的全部是各种各样的花圈。上面的签名显示这位死者亲戚朋友很多,想来生前定是一个人缘不错的人。
因为设了灵堂,一个热闹的小区街道显得有些诡异和恐怖起来。穿着各种白色孝服的人围坐在灵堂和道路的两边,孝子贤孙齐聚一堂。只是从脸上我看不出有悲伤的气息。人们在开心交谈,有的窃窃私语,有的左顾右盼,有的在忙着打手机,有的在发呆……
据熟悉这边的丧葬习俗的人介绍,这家的死者是个儿孙满堂的老人,穿孝服的人中间,有穿全身红色的孝服的,那是死者的第四代传人,按照传统的说法,这就是喜丧了。喜丧是要大大地操办的。其中有个很重要的内容就是要请专门的丧葬乐队进行纪念活动的。其具体内容就是,这个乐队要负责迎宾,负责制造欢乐的气氛,晚上还要进行节目演出的。
我刚走近时,可能是来了吊唁的人,猛地听见了高亢的唢呐声,曲调是《虞美人》,其中我记得的句子是,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烛成灰泪始干。极速离开灵堂,身后的音乐变了,成了《纤夫的爱》。
我是越听越糊涂,死者正躺在冰冷的某个地方。远离了尘世的喧嚣。儿孙们在这里是想表达伤痛还是欢乐呢?
进得办公室。坐下,打开教案。正准备看看书。一阵喧天的唢呐声像暴风骤雨一样袭来。这家的气势真足,请来的乐队也似乎格外卖力,音响出奇的好,声音真是振聋发聩。眼睛盯着书,耳朵里听的都是“妹妹你坐船头,哥哥你岸上走。”脑子里全部是嗡嗡的……这样的音乐会,你好像不听还不行。更苦的,是那些坐在教室里的孩子和正在讲台上卖力的授课的老师们,所有的课几乎全毁了。今天是教师节,这恐怕是我们最不想收到但又无法抗拒的教师节礼物了。
果然,课间休息时候,一个个是叫苦连天,直说苦不堪言。还不能去抗议,真是哑巴吃黄连。很好奇,就讨论起来,很无知的问了一个问题,这样的音乐会到底是开给谁听的啊?
一个姐姐回答说,给生者听的啊,昭告大家,家有死者,赶紧来吊唁啊。而且,乐队里,有专门哭丧的人,这样需要的时候就哭起来,多有气氛啊。
原来如此,真是茅塞顿开!
本来我以为家有死者,这是很悲伤很私人的事情,原来也可以变得这么欢乐,这么有商业价值。只是我们这些很无辜的人,该怎么度过这尴尬的三天呢?
想起了前几天看的有关三毛的死因。即使过了那么多年,重新看见自己的偶像那么不近人情的死去,我还是潸然泪下。用一条丝袜死在一个最不可能死去的地方,没有遗言,没有预兆。她以为她安静的走了,可是却把无穷的思念和疑问留给了所有喜欢她爱她的人。她想悄悄地走,不带走一片云彩,可是,她的文字和她的真性情,她的传奇的爱情,她对生活和生命的感悟却永远地留在这个世界上。
有的人活着,却早已死去;有的人死了,却永远活着。有的人死了,就永远死了;有的人死了,却变成了永远的天使留在了人间……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南无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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