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鼠对峙
那是一个有着星星与月亮的夏夜,朋友在遥远的内蒙大草原,在与一只老鼠做过无声的对峙之后,给我打来电话。
他说:“若水,你知道吗?这里是一个荒无人烟的清凉世界,夏天了,草才刚刚泛绿,就是这绿里,还残留着枯黄。这儿,遍地都是野兽和昆虫,刚刚就有一只蜥蜴从我的脚上爬过去了,冰凉、滑腻,我很恐惧……”他说:“在寂静的夜晚,听得见来自遥远而又似乎近在身边的狼的长嗥,你能想象得到吗?在银灰色的天空下,也有狼与我一样孤独地望向月亮,我不知道,狼的心里是否也有诗情画意,也需要抒情,也需要对月倾诉吟颂?或者是因为饿,才会披着月光,一边长歌,一边自我欣赏……可惜我只能听得见它的叫声,而眼前只有一只土灰色的老鼠,一只和我一样想回家的老鼠……”
若水不禁微笑,遂回复之:“兄,与狼共舞,可谓壮观!只是不要饱了野兽的腹,枉送了汝伟岸的身躯。这个世界上,相互理解的,也未必就是朋友,能成功,还是与鼠为伴最好——柔弱无骨,又自乖巧,与世无争。若不然,你的寂寞无法排遣,不如与鼠同去裸奔好了,在无人世界,一人一鼠,纵情狂奔,可谓回归自然,人性与纯美相互和谐交融,定会妙趣横生!”
一番话,果然招来朋友啧怒,怪我伶牙利齿,伤人无形。而若水,最喜欢在子夜,披衣与窗前读书,亦仿佛看见朋友,在寂寥空旷的草原,他一个人寂寞的电影,正在无声地上演,主角是一个人与一只同样孤独的老鼠……
朋友的名字,据说来源于日本的名著《源氏物语》。物语,似乎可以理解为故事或事情的起源,朋友是个才华横溢的人,他的博客点击率极高。而这一年,他却抛下了这繁华,去了遥远的地方,与尘世做了隔绝,与网络断了因缘。
那个一望无际的草原,风是无限的能量,人却是孤独的,一个月的时间里,他这个中年男子,思念家人,渴望朋友,只能静静地与往事相逢,与理性同欢,与情缘共醉。这份宁静,又岂是寻常人能够享受和承受得了的,那是需要用智慧的壳包藏水性的心,用理智的手臂扼杀浮躁的现实,而今生,能有一个机缘得来这一份清幽和雅兴,又何尝不是幸运呢?
一个人,远离城市,在荒郊,没有对手,纵然有,也绝不能是狼,虽然狼可以炼人心智,是绝对的征服对象,而他的狡猾与野性,也常常告诉人们,面对强大的敌手,不要轻易与它过招。沉默、凝视、倾听,储备是人际交往的最锋刃的武器,亦犹如虚拟的网络,女人、男人,不要轻易被对方的强势和才情所吸引,你若心动,必然暴露出短处和柔软。人间情缘,最怕的不是带有香饵的鱼钩,而是你爱了,明明没有诱饵,你还是喜欢地要去追寻了他去了……
最好的方式,最喜欢的对手,也许是一只弱小的鼠,它的善良,它的弱小,也是一剂最熨帖的药,与柔软共舞,才可以无伤。而对红尘之爱,莫不如选择一种无声的对视,沉默,包容,善怜,将爱从云端取下,回落在杯盏中,我们想要的,只是一场默契与倾心的温柔交锋……
最喜欢,与弱者同谋,在世间温顺、自然、妥帖地生存,承受生活的难,享受生命的短暂欢愉。在寂静的夜晚,把心扩建成一个辽阔的草原……朋友,兄长,你若喜欢,若水愿陪你,一起去看草原,那里,有一只鼠,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存活、成长、并且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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