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真傻
刚出校门时,在一个乡镇上班,同学荣是当地人,已在镇水电站呆了几年,她读高二时,正好遇上父亲单位有内招名额就没再读了。
本就要好的同学又凑巧分在同一地方,关系自然是好上加好,后来,又加上娟,三个人可以说是形影不离。
当然,这个所谓的形影不离是指她们没与恋人在一起时,娟是我一个同事当时的女朋友,荣也有个谈了两年的男朋友,是她的同事。
后来的事情就出在她的男朋友身上,荣在镇上的电管站,而她男朋友在下面的水电站,没多久就听闻他脚踏两只船,另一个女孩是一起值班的。地方小,对于绯闻就更是容易传开。
荣知道后,疯了似的,自己闹了不够,又让我们给那个男人写信,谴责他也让帮她说好话,那一段时间里,我与娟天天都得陪着她,听她絮叨也听她的咒骂,看她一会哭着说舍不得,一会又笑骂说自己不值得……在一次她又让我们写信,我们都拒绝后,荣在谴责完我们不够朋友后,问,我怕我会疯,如果我去疯人院了,你们会不会去看我?
年轻,连委婉也不会。我记不起当时的原话了,反正是说了不会去的,在当时也真是无法理解感情竟可以这么折磨人,甚至是鄙夷她为一个男人这样。但记得娟用她一贯慢条斯理的口气说的是:我们去看你干嘛?反正疯子是不认人的,而且听说疯子专门伤害亲近的人,到时被你抓破脸可就惨了。娟一直是那种特别在意形象的,人长得很漂亮,也特别讲究。
也记得当时荣脸色一下就变了,然后说了以后不要再做朋友之类的话。
从此以后,也就别扭了,冷淡了。年轻气盛,谁都不愿先放低姿势,尽管心里都想修好。
没多久,随着各人际遇的不同,还来不及修复友情,就不在同一个镇上了。
后来,荣的那个男朋友,两个都没选,在她们还在为他大动干戈时,他与别人快速领了结婚证,帅气的男人永远不缺市场。荣也嫁人了,老公忠厚老实,对她很好。几年后,一次路上遇到,得知她早就从单位出来,两夫妻外出做生意,赚了不少钱……
又是多年不见,今天,朋友叫几个人去她新家吃饭,说起荣就住她家前排,且她们俩人丈夫竟还是朋友,我让朋友打她电话,正好在家,就叫了过来。
很自然地拥抱,彼此说着没什么变化之类的话,其实是,若是在街上遇到,没去注意还真可能就错肩,岁月是把雕刻刀,无情地就把沧桑刻到了大家的脸上,谁也难以幸免。我们从对方的脸上轻易就看出了自己的变化,好像昨天还在青春年少,却一下就老了。
坐在一处,谈这几年的生活,也聊起往事,诸多的感慨。她抿嘴一笑说:当时真傻。
是呀,当时真傻!
因这一句“ 当时真傻”不由想起另一个人来,这人说来也还是与荣有关的。
那是在荣上班后,工作轻松,工资又高,还有单人宿舍,可成了我们这些对前程还一片迷茫的在校生的羡慕对象,于是几个同学每到放假老往她那跑,也因此认识了她当地的几个同学朋友,其中有个叫建的,初中毕业就没再读,在水泥厂上班。
我上学早,与同学都差两三岁,也因为仗着是班上最小,平时比较俏皮刁蛮,在《射雕英雄传》风行的时候,得到了一个“蓉儿”的绰号,一叫就是几年。
记得那次是去当地的一个风景区玩,几个人骑自行车,每个男的后面载一个,有同学打趣说,蓉儿要坐靖哥哥的后面,也没在意,看建长得几个男孩中最高大,只想着坐他后面比较安全,不用担心摔下来。当时真的是懵懂得不行。
回来的第二天,我清楚地记得,是几个人在荣的家里包水饺,我坐在她家的灶台前烧火,他们都在外面包水饺,建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涨红着脸说:给你的。我傻傻地问:是什么?他说:你打开看看。我后来如何回忆都记不起当时看到了些什么内容,只知在打开看了几行后,又羞又急又气,扬手一巴掌打过去并哭着说:你污辱我。平生接到的第一封情书竟是如此的不浪漫,不免让人觉得有点遗憾。
后来回学校又收到他一封封的来信,先是置之不理,却不能奏效。我到现在还不明白他当时怎就那般固执,因为以我当时才虚岁十七岁,又是比较晚熟型的,顶一身的婴儿肥,真的应该是没吸引人之处,我想更多的是因我当时的一巴掌让他在朋友面前很没面子之故吧?当然,那个人也不合乎当时年少的我对爱情应该有诗有梦的想象。因而,对接到信的感觉是除了愤怒就是害怕被老师发现死得难看,在当时,学生谈恋爱还算是件很严重的事,点名批评外加通知家长,更严重些的去校长室甚至开除。在写信很义正辞严地警告过他之后,与几个要好同学想出“损招”,用红笔将他信中内容加以批改,然后让荣帮我全部退还给他,并告诉他家长让他不要再纠缠我。
年少,根本就不懂给人留有余地。
几年前在一次参加喜宴时遇上,隔着一张桌子点头微笑,后来,建还刻意过来敬了酒。得知他已是一家小企业的老板,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笑着说了一句只有我们两人可以意会的话:当时真傻。
呵呵,当时真傻!
时间总会让你知道,曾经执着的一些人与事在多年后想起,是那么幼稚可笑。
岁月会让你明白,这世间的一些错过,其实是为了让你以后有机会拥有更好更合适的。
活着真好,活着就有机会看清看透一些事,还可以有机会在回首往事时,说上一句:“当时真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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