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声音
节气入了伏,天气炙热,窄窄的柳树叶子都打了卷。夜晚更是郁热憋闷,使人难以鼾然。
早晨四点起床,打开窗户,一缕清风翩然而进,清爽帖润,五脏六腑如同水洗一般。
几只雨燕的呢喃声也随风而入,叽叽喳喳。声音细润,清丽,婉转,像遥远的民谣。它们好似久别的亲人,聊得热烈,欢畅。好像这个清晨独独是它们的。
我是个懒散又没有文化的人。听不懂它们的语言,可分明也听出点眉目。它们好像在说,孩子就要长大,迈出家门就属于天空了,我们要好好培养教育,让它们好好学习,将来考个清华,北大,剑桥啥的。
我想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样的。
房前的柳树上有几只麻雀在叫,它们的声音暂短,跳跃,童谣般的。
柳树低垂的柳条在轻轻摇动,我听见了风的声音,和我小时候听到的一样,它也是吹动居易青衫的风吧。
总有一辆卖早点的车如时走过,扬声器里是我熟悉的叫卖声“麻花,烧饼,豆浆”,好听。卖早点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整个夏天都穿一件淡蓝的衣服。每当她不急不缓的走过,不用看时间,准是四点三十。她风雨不误的叫卖声,成了我清晨的钟摆,让我想起劳动和粮食。
啼嗒啼嗒,一辆马车由远而近,又由近到远。那是菜农拉着新采摘的菜蔬去早市批发。马蹄踏着水泥板路,声音清脆悦耳,比古战场上群马飞奔厮杀的声音好听多了,更不用说马上相逢无纸笔,它们都拉着先进的电子秤呢。车上装着和谐社会的窝瓜,西红柿,香瓜,糯玉米,
还有一个是我欣赏的人,他大概是经营蔬菜店的。每天他比我起得早,五点多有歌声从远而近,那就一定是他开着一车菜回来。它的电动三轮每天都播放着流行音乐,《天路》《套马杆》《朋友》《一路有你》,声音很大,音色优美。想必他是快乐的人,是热爱生活的人。虽然我们都不知道彼此的名字,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相视一笑。
六点多,路上陆续走来三五成群的民工,戴着柳条编制的安全帽,手里拿着工具,大都说着南方话,脚步急匆,也许他们在想念着亲人,也许盘算着今天又能赚二百三百。楼盘快要完工,家就在不远了。
有几个背着大书包的学生走过,争抢着踢一个易拉罐,哗啦啦的,夹杂着他们清纯无邪的笑声。
还听到母亲孤单的关门声,咣当,我的心就震了一下。又听到她渐渐失去力气的脚步声。
其实我还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和岁月渐渐老去的声音。
有农户来买芥菜和雪里蕻的种子,他们说:今年的庄稼长势好。嗯,这声音我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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