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 过 依 兰
六月的北方,花红柳绿,远山如澜;
六月的龙江,群山如染,江水浩瀚。
为参加朋友孩子的婚礼,周末,我与几位朋友一起,顶着炎炎烈日,驱车沿着哈同公路向佳木斯进发。一路翻山越岭,过宾县,方正、驶进依兰县境,远远看见美丽的牡丹江蜿蜒而来,清澈的江水回环如线,静静的汇入松花江,然后逶迤东去……
看见依兰,我的思绪宛如跌宕的浪花层层涌起,往事如烟,浮现眼前。
多年前的一个夏天,那时,我住在松花江中游的一个林城小镇。上中学的我在家休假,刚巧有一个好朋友来我家,我们走出家门沿着通江街向松花江边走去,当来到林业局大楼门前,看见一辆解放牌汽车,车厢里坐满了人,一问得知这辆车要去邻县依兰拉运货物,不禁眼前一亮。因为正值青春年少的我们从书里得知依兰旧称五国城,依山傍水,位于松花江、牡丹江汇合处,是一处战略要地。仅此不算,当年北宋的徽钦二帝被擒后,曾鞍马劳顿,离开雕梁画栋的大宋国都汴梁,来到这塞外边城小镇,在这里坐井观天,演绎了一段屈辱的历史。于是不仅对这里产生浓厚兴趣,故而早就萌生了叩访依兰古城的念头。此时看见有去依兰的车,岂肯放过这难得的机会。于是不加思索,兴冲冲的登上车厢,急切地渴待一览依兰古城风貌。十分钟后,汽车开动了,渐渐驶上通往依兰、佳木斯的公路。
七月的大山,树林蓊郁,鸟语花香,山风吹过,阵阵花香浸入肺腑,令人心旷神怡。举目远眺,连绵的远山在雾气里隐现,路旁不时看见从南方来的蜂农,头上带着纱帽,在搭建的简易帐篷前忙碌着,一座座木质的蜂箱整齐摆放,成群的蜜蜂往来穿梭,空气里也浸透着丝丝甜意。想起就要实现心中的梦想,我和伙伴心里都十分激动。
林海的路九曲回环,不知不觉间听见车上有人说:看,依兰!
我们这才看见一座大桥横跨江面,潋滟的江水滚滚流过。大约12点左右,车驶进县城街里,在一处繁华的路口停下,车上的人纷纷去走亲访友。下了车,才感觉已经饥肠辘辘。一摸口袋,只有一斤粮票五角钱,可谓囊中羞涩。只好来到一家僻静的小面馆,叫来两碗打卤面,借以果腹。吃完饭,连忙来到街上,向人打听当年徽钦二帝囚禁之处,以做“江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之游。
孰料,连问几人,皆曰不知。十分扫兴。无法登临胜迹,机会也不可失,于是我们徜徉在依兰古城的街头,看那一栋栋青砖灰瓦的旧式建筑,想象当年身处深宫,过惯了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徽钦二帝,在金兵的押解下,从千里迢迢的中原,翻山越岭、风餐露宿,历经数月才来到这五国城,其间的苦楚岂一言可蔽之,因而不胜感慨。解读历史在于总结经验,因为国破家亡的惨痛成为历史里厚重一页,鉴往知来。回顾历史之意义在于珍惜今天。遂吟诵了这样几句话:
徽钦二帝离汴京,路途遥远颠簸行。
国破家亡成遗恨,我辈叩访五国城。
七月的天气,变幻无常。刚才还鲜晴薄日,转眼就乌云压顶,阵阵凉风。
见状,我们立即赶往约定的地方等候乘坐的汽车。稍倾,载满货物的汽车来到面前。我们爬上驾驶室后面的车厢。汽车缓缓驶离依兰古城。刚上公路,几个沉雷响过,铜钱大的雨点劈头盖脑倾泻而下,车厢里的我们浑身湿透,但依然兴致勃勃,索性就站在车厢的过天梁前,迎风而立,任凭雨水浇淋,想起刚才的所见所闻,依然豪兴勃发。那情景至今仍历历在目。
今天再次经过依兰,极目远眺,只见当年的街头已经耸起座座高楼,高速公路的大桥像一条彩虹,横跨牡丹江上。想起当年在依兰街头所见的陈旧景象真是不可同日而语。于此,我清楚地感受到时代强劲脉搏的有力律动。抚今追昔,时光的脚步走过了37个春秋。那时尚青春年少,而今已人到中年。当年同行的伙伴目前在经济繁荣的南方打拼,不知闲暇之余,是否还能想起当年一同叩访依兰古城的情景。想及此,不禁诗情萌动,就有这样的诗句涌上心头:
三十七年做旧游,江水依依向东流。
沧桑巨变人未老,似火豪情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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