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来说，与靠近相比，离开似乎更难一些，比如一个人，或者一座城。

　　清早，要离开沈家门，却没想好下一站去向哪儿。商量与讨论显得徒劳无功，我们总是在一方说出一个目的地时，另一方坚定地支持一句：“随便！”而随便的结果，便是我们有无数个选择，哪儿都可以去，同时，因为选择实在太多，更不知该去向哪儿。

　　只是觉得，不管如何，都不应该这般匆忙离开，还应该再留点时间跟脚步在这座岛上。于是，决定回定海。

　　车子在街上转着，看街景不断地向后滑去。许多次，我都掉进一种奇怪的感觉中，突然不确定自己身处海岛，反而觉得是回到了生养我的小县城，或者正处在金华杭州的某条小街道。街景大众化了些，让人找不出什么特别，唯一不同的也许就是高楼大厦少了些。

　　漫无目的地瞎逛着，不知道去了哪儿。当两旁的树木变得粗壮茂密起来，街道越来越窄，人流车流拥堵不堪，人声、车声、喇叭声声声灌入耳朵时，我知道我们闯进了老街区。先生说，这儿曾是定海最繁华的地带，如今繁华不减，只是少了当初的秩序井然。似乎是连滚带爬般将车子挪了出来，而后就不敢再乱闯了。

　　码头应该有所不同了吧。当咸咸的海风伴了浓烈的腥味扑鼻而来时，我们站在了鸭蛋山码头上。灰蒙蒙的天空下，是浑黄的海水，如没洗干净一般，不见传说中的湛蓝。码头不热闹，甚至有些冷清，停靠着两艘轮渡，一艘正准备出发，一拨游客拎了行李往上赶。沿岸处，裸露着一片滩涂，一些小螃蟹手忙脚乱地爬着，爬累了便拣了个洞一头钻下去，过一会又探出身来继续爬。如果没有那层高高的围栏，我一定会进去抓一些。

　　中午时分，车子上了跨海大桥，我和女儿趴在窗户上，深深凝望那片海，忽而近了，忽而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