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2019-01-22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繁华深处就这样久久的对视着,虽然大把的年华洒在脚下,但也未能暖热这座城的冰冷。委身于此,不过是个边缘配角匆匆过客罢了。     近日的天总是灰蒙蒙的,风中有凛冽的细刃游离脸庞,生疼。鸿就蜷于这座城的一偶,多日的奔波终于可睡到自然醒。清晨,还在朦胧的梦中,又被莺声燕语的声音吵醒,起床匆忙洗漱时,声音再起,却原来是对面楼上飘泻来的。不免想起港剧中女主人公的声音,磁性如脆,但谁会想到如此动听声音竟来源一个两麻袋宽一麻袋高的大姐。然,碰面擦肩时淡淡的笑容里分明有着安详和从容的神情。     大黑是条雄犬,体高且瘦,有苏联猎犬的型却无纯正血统,眼里还常流露出只有人才有的忧郁。起先大黑是有主人的,就是村西孤寡老人王伯。王伯偶然在狗市上捡了它,但就在大概三年前的这时北风带着哨呼呼地吹,年老多病的王伯终未能见着来年的明媚春光、撒手西去。     鸿匆匆与工友会和,赶赴几日前劳作的地方。老板人是见着了,不过还是暂缓暂缓,终还是无奈。出门时路边的花草在冬日里凋零的只剩了干枯的花心,草儿被霜打的在阳光耀着硬棒棒的明。没见母猪上树,几个师傅在树上修枝剪叶,残枝败叶地面狼藉。同行说这狗日的老板把中央精神领会错了,中央说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他是带领咱们先穷起来。     偶有飘零的落叶翩然风中,舞着岁月的苍凉而逝。鸿怔怔望着天上的浮云,猛然间发现了都市繁华背后的荒芜。颠沛流离的漂泊有了蒙古情节,几多倦怠几许无助。鸿也深知不过是绑在历史战车前的卒子,滚滚潮流中浪涛的水花和泡沫罢了。     出殡时冷清了许多,没有孝子,不知谁扯了块白布罩在大黑的头上。大黑却没撕扯任白布冷风中飞舞。没有人看的出大黑是否悲伤。入土完毕,主事的说了些  一堆黄土掩魂魄,尘归尘、土归土之类的话,众人拎锹离去。但大黑却恋恋不舍,后来听说黑白几天都在,迟迟不愿离去,也不知是真是假。     依然记得上次外地打工的悲喜,一个七楼的三室一厅,鸿和大家皆是“厅”长。清晨,十几号人的洗漱让卫生间和厨房不堪重负,连蹲便上都有人刷牙,有闹市的繁芜。就是睡觉发愁,室内无暖气拂晓时分太冷,木工板上铺的太薄,只能侧身而眠才不致冻醒,后来找了些硬纸箱垫上才算可以了。刷牙的凉水要舌暖片刻,不然凉水袭牙会使你呲牙咧嘴,末了同行说这叫魔鬼训练。     此后大黑成了没主的狗。也不知它何以裹腹深为它的胃忧虑,偶尔可以看到在背风的地方晒着暖阳很惬意。大黑俗名叫细狗,是村民闲时撵野兔用的。王伯生前也带它田间野地逛过,没让人失望。但是有一点,让人不待见,就是好色。谁家的狗要是发情它总是第一个知道,有后门钻后门,没后门钻阳沟,实在不行就死乞白赖卧于家人大门口。大门一开主家若凶就落荒而逃,要是善了就在人家狗身上闻来嗅去,那份热情和执着让人侧目,直到拐骗到手鸳鸯双宿。有时,大白天的就在路边媾和,羞得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脸红耳赤匆匆逃离。     回来后缩于蜗居里百无聊赖,为不远的一方热土纠结着。出去吃饭时瞥见路旁补鞋的长者全身披挂,只露十指和花镜后的凝重,依然于风霜里一针针地缝补着生活。清洌的寒风掠过,略有迟疑却未停,鸿缩脖紧衣转身离去时遗落了串串心酸。佛说无欲则刚,望着佛堂庙宇上方淡淡的烟火,暗揣,借身佛门也未必容得下无奈的惆怅和浓浓乡愁。     一次暮色时分,鸿出去买烟。回来时借着微弱的光线见大黑带着四五个狗,高的 低的 长的 短的在小树林前正要鱼贯而入。“大黑”,大黑遭鸿呵斥不情愿地停来下来。“你狗日的还三妻四妾呀!不要命的东西”,大黑拢着耳尾巴若有若无地摆着一副知错不改的态度。鸿见骂不出名堂,遂“滚滚滚”。     当然,大黑也不是一无是处,流落村头无形中就担负起全村的看家护院。村中的路灯不过是像电视一样、仅是装饰,摄像头无从谈起。如漆冬夜就显出了大黑的能力,所以尽管有许多一脚可踹开的柴门,但鲜有鸡鸣狗盗只是大黑很低调从不张扬。     其实,鸿对大黑很好。年关将近时,鸿回去见大黑可怜意想收留它。经过和母夜叉谈判也不知做出了多少妥协,终算领了回来。家里原本是有个小狗的,但鸿从来不瞥它一眼。用鸿的话说,那也叫狗?一脚能踢八丈远。鸿喜欢大狗,但对城里的大狗却总是满脸不屑。动物离了地气就会满身病,城里的大狗有几个腿是好的?因为它的趾无法陷于泥土中。     每每年前,少不了要给家里置办,鸿就骑着摩托来回的穿梭。回来后,敞开大门时总能见着大黑迎在门前,满地雀跃。母夜叉说大黑可以听出你的摩托声,一脸的狐疑,得了吧,忽悠啥?又瞎咧咧。母夜叉说是真的早上收电费的来,也是骑摩托大黑却未理,门开后还冲人家狂呜呜,鸿听后心中有了掩不住的窃喜。     年前的日子不是很忙,鸿可以立于橱柜前给母夜叉及孩子侍弄些适口的饭菜。阳光很暖,大黑也慵懒地晒着太阳。小狗正满腔热情地拽扯着大黑的尾巴,大黑在阖目养神并无睁眼的欲望。尾巴轻甩小狗的屁股顺势碰到了墙上,但依然不见沮丧,又至大黑的面前好奇着睫毛后面是啥。不禁想起:于夜里潜入谁家,看到心仪的文字血往头涌亦如鬼子进村,两手如举物,盼望的痴迷度不亚于圣诞来临前的孩子。     其实,有时鸿在想大黑的身上到底是啥吸引了他。它可以来去自由,不用别人来为自己设置生活,它可以逍遥于林间旷野而无拘无束。低头想想自己深感惭愧,为着几斗米跋涉流离,身负家的美满忍辱苟且。     次年,当鸿再次外出务工时,被电话告知大黑已被逐出。问及原因,母夜叉一句大黑吃得太多就把电话挂了,气的鸿对着挂了的电话连说几个了母夜叉。前段时日鸿有幸回去,晚上去外面厕所时一团黑影把鸿吓了一跳,定睛细看原来是大黑,也不知它是怎样知道自己回来的。于是乘母夜叉看电视时拿了两个锅盔给了门外的它。看着大黑狼吞虎咽,鸿不禁有些酸楚,不知是为大黑还是为自己。     疲惫了屈辱,麻木了心性。多少鲜活的青春廉价地侵染着颓废的浮华,悲壮着生命的曾经。     此生有余,希望早些回去,为婆娘挑水灌禾饲蚕植桑,日子漫漫氤氲的水汽里融褪母夜叉眼光的凌厉和暴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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