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下的村庄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2019-01-22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多少次梦回故土醒来泪湿枕;多少回夜半更深弦月下为你悄然痴语。     家乡,在这岁末时,你可知我切切的思念?多想借双朦胧的羽翅,插于肋上越过千山万水、涉过万难千险看看朝思梦想的家园。     月儿弯弯,村儿幽静。近了、近了,终是看到了久违的一方热土,来不及瞥一眼如幻如纱在皑皑白雪中的月华、来不急望一眼掩眏在山色雪莽中的村庄,只想急切的投入你的怀抱。终于看到它的轮廓,安详静逸地沉睡于此。我犹归人,可以肆无忌惮地亲吻你、可以让你感受我火热般的唇。乘着月色,虽然鞋没深雪,但并没冰冷了我赤热激动的泪水,就如那一弯瘦水寒冰下流淌了多少思念?正想着,路边被雪覆盖的枯草里“扑棱棱”飞起一只野鸡,把犹自遐想的我吓了一跳,鸡也受了惊吧。     又或许陕西人是出不了远门的,无法在岁月的漂泊中提起家来无动于衷而有了撕心裂肺般的痛。其实家乡并不美,或可以说贫瘠。但仍用瘦弱的身子哺育着一代代的儿女。偶尔的犬吠在村中传出老远老远,让静谧的村庄犹显安详。是啊,漂泊太久了,以至狗儿也不识我了。     放慢脚步燃一根烟,哦,怎么还有别的味?用力嗅一嗅,是那熟悉的豆浆香味。当然城里卖的也叫豆浆,尽管浓度可以。做豆腐的豆浆烧沸后可香飘三里,该是豆腐哥又在辛苦劳作了吧。豆腐哥家在村中位置,像这样的冬天,西北风会把豆浆的香味吹得半个村庄都弥漫着香;春天时风会把另一半村子吹得生香,有时看到冉冉升起的炊烟就知道豆浆快好了。明又可以吃到清爽的豆腐了,他的豆腐是用泉水做的,口感细腻爽口。豆浆入锅后的火候是有讲究的,但仅有豆腐哥掌握,大多数烧锅这样技术类任务豆腐哥是责无旁贷的。     走廊下一盏昏黄的灯光和着皎洁的月色,二尺战场逐鹿中原杀的天昏地暗,豆腐哥一脸得意:“怕是神仙来了也没得解喽,不赢两盘你不知锅是铁打的,呵呵。”正说话着婆娘不知啥时已站在身旁,“豆浆烧好了,不过……”豆腐哥像针扎了一样,比兔子跑的还快奔向豆腐棚,旋即又以同样的速度回来哭丧着脸问婆娘:“好好的怎就烧糊了呢?”婆娘一脸无奈“叫你烧锅你忙着下棋,怪得了谁?”说罢,一边哼着跑调的歌一边卸围裙,“姐并非故意,你莫怪……”扬长而去。豆腐哥一脸像是谁把他家馍吃了样的心疼,囔囔着:“又便宜后院那俩了,”指猪。     就是微糊了的豆浆做出的豆腐也不好吃,豆腐哥不擅谎言。买的人问他今的豆腐好着没,若是糊了他会窘迫的说不了一句完整话,人家转身离去后,他会在心里用陕西方言狠狠骂自己,但大多数不会这样。     稀稀落落的人家,一围木珊栏石头墙圈起的院落,哦,一窗灯明眏着谁家婆娘的影子正在纳鞋底。“睡吧掌柜的别喝了,你不是说明天邻村那家的活不是没完吗?”说着用针拢拢头发,宽衣解带露出窗外隐约可见的内衣。“嗯”,少许炕下就上来一个慢吞吞的影子,隐隐听到婆娘压低了声音“孩子?”“哦,孩子不是睡了嘛,”“憨样”婆娘嗔怪着“关灯,”只听“啪”的一声只剩下月亮羞红的脸。     比起萧瑟冬日的村庄来,盛夏里就繁芜了许多、到处生机勃勃。山上的树郁郁葱葱层层叠叠,整个山看起来少了硬朗,多了温柔。你听,风习习,叶儿喧哗悄悄地呢喃着情话。把好奇的月亮听得像羞涩的姑娘,半抱琵琶欲遮面中把似水的柔情挥洒的淋淋尽致,整个村庄笼罩在若纱似雾中,飘渺朦胧如诗如幻。此时,三三两两的农人就着月色带着凉席板凳,就到了村前那片麦场上纳凉乘夏。     大家管它叫麦场、是收麦用的,虽说现在已有了收割机,但仍需晾晒干透方能入仓。辛劳的人们拿着茶、烟在这缓解白天的劳累,顽劣的孩童穿梭其中,不时遭来几声大人的呵斥。边缘有几个高大的麦草垛,蘑菇状。     挨着麦草垛就是那弯从山里流出的小河,偶尔还可以听到从河里传来的嬉戏,有时大人们也去弄水,不过大多是在晚上。记得有次,三狗和村里几个同伴从城里打工回来,家没回就奔河里了。除衣戏水,洗去一天的疲惫。可别人陆陆续续回家时三狗好像还意犹未尽。尽情地享受着河里的蛙声彼伏,草色在月光下的露水中滋润着烈日的暴晒。     等三狗上岸搜遍所有可能放衣服的地方时已是两眼失望。不过能到城里打工,人当然是不会笨的。     “三狗,城里现在流行这么瘦的中裤吗?还是深色的,这么热的天你不热哈?”     “二嫂,落伍了吧?也是,你现在不跟时代了。深切理解有些人的酸性心理。”     “三狗哥,你的裤子真帅。”     “丫头,和我一块回来的那几个你看见没?”     “哦,他们回去了。你找他们?你们不是一块回来的吗?”     “呵呵,不是,随便问问、问问。”     三狗一路郁闷地赶回家,但不等进门已经看到他的衣服,就放在大门旁的一块石头上,于是拿着衣再次去了河里。心里一边骂一边祷念着:狗日的,明见了你们几个再说。千万别再碰到二嫂这个扫把星。但陕西地方邪,时不凑巧,刚进麦场正逢二嫂回家。     “哟!我说三狗,你这拿着衣服该不是再到河里洗吧?洗那么长时间还没洗够?”     “咳、咳,明天想穿这件,有汗味,我去河里揉揉。”     说话时脚步未停落荒而逃,身后传来二嫂不怀好意的笑声:“紫泥糊身其实挺好的,哈哈哈……”     记得上次因天热就避了烈日择了晚上回来。快到时因负重走的身困口燥,于是放下行李就僦在路边小憩。月色尚好,不想抽烟越抽口越干。朦胧中凝神静听总觉得不远处似有水声,因这儿的水大多是泉水、可饮。于是有了望梅止渴的兴奋,终于在拐过一个弯的不远处寻到了哗哗的水声。那一刻时至现在想来不明白何以那么欣喜若狂,是因当晚的夜色妩媚了我?还是生命对水的渴求?兼又或许是骨子里本真的流露,也许是生活的尘太厚压的人气如暴喘吧。     只记得把包甩的多远,包里仅是衣物,俯身喝了够。起身后我不敢断定是不是福贵家的地,哗哗的水正在灌溉玉米,却没见人可能因白天的劳累跑哪偷懒睡觉去了吧。玉米已经一人多高,月色如薄薄的轻雾般流泻下来,又像笼着的轻纱梦。枝叶繁茂的玉米亭亭玉立,修长的叶子横疏竖密因了月光与影的关系,呈现出了深浅不一形如碧带的茂密。叶面缀着晶莹的露珠、烁烁的,像苍穹的星星。婀娜多姿错落着,那隐于水中的根系白的像小姑娘的脚趾。     一阵清风掠过,顿时整片田地就动了起来。我仿若听到千年前的编钟,叮咚有致。那随风而动的叶子像长袖吞云的姑娘们、迈着轻盈的步子风情万种地挥霍着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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