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爱走安然
黄昏的时候,心沉淀下来,很安静。窗外,秋日的白云浸染了夕阳的颜色,红彤彤的,天空也比夏日的时候干净很多,有点蓝,有点绿,似乎还有点黄,澄澈得像一块温润的玉。
儿子上了高中,不再用我们接送,自己早出晚归地去赶公交,相比初中时让人省心好多,我只是有些担心他每天能不能吃好饭,会不会缺了营养?于是想起自己十二岁那年去镇上上中学,身高不足一米四,吃的是窝头、玉米粥,睡的是大通铺,父亲每周用那“水管车子”接我回一次家,每当他看到坐在宿舍的被垛上啃窝头的我,一定也会很心酸。
儿子军训那几日,晨起送完他就喜欢在公园里游荡,穿着牛仔裤,还有我钟爱的那件手绘着素色莲花图案的麻布上衣,薄薄的雾气里,有青黄的草儿混和着露水的味道。山路两侧的枣树和柿树都结了果,青红饱满的样子,还挂着露珠。
一位精神矍铄又儒雅的老先生推着轮椅上患病的妻子,每到一处花开烂漫的景致就停下来用手机为她拍照,他的太太满面笑容—安详又温暖,我看着一下子心生暖暖的感动,或许在他心里,他的妻子就同那枝上的花儿一样吧,经历了一世风雨,有你有我的日子每一天都值得好好珍惜,世上最令人感动的三个字,原来真的不是“我爱你”,而是“在一起”。
跷跷板处,老公说:悠悠你吧!于是我像快乐的孩子贪图受宠的感觉,白云朵朵天很蓝,笑容和阳光一样灿烂!看着老公拍的几张照片,岁月留痕,但笑容依然明朗,我是从不会抢镜的女子,面对镜头总是一副淡定拘谨的表情。但那次却笑的很热烈,很明朗(半世浮沉,我不敢再用明媚形容自己的笑容,只好用明朗),心无城府的样子像极了十九年前大明湖畔的傻丫头,毫不犹豫地顺着滑梯直冲而下,惊慌失措的笑容那么傻,那么傻!
看电视剧“夫妻那些事”,林君的公公没了,婆婆留下他一缕头发做纪念,相濡以沫的感情令人感动。给老公焗头发,发现他头顶原本浓密的头发有点略显稀疏,不禁感叹岁月无情。说:“不然我先剪下你一缕头发作纪念吧,免得等到那天没得剪”!以为他会生气,怪我咒他,不想他很吃惊的看着我:“你对我感情这么深吗?我以为我死了你一定大快人心,把我的拖鞋都得扔出去”!呃,俺有那么坏吗?
黄小琥在《没那么简单》中唱到:“相爱没有那么容易,每个人有他的脾气……”
前些时候和老公怄气,很长一段时间,心里总是凄凄惨惨凄凄的,原来,心中若是没有了爱,便会失了温暖,失了归属感,便是倔强又凛凛然的自己了,家可以不家了,国可以不国了,曾经的牢骚和埋怨都可以不再有,苦可以是自己,累可以是自己,痛一样可以是自己,自己是超能量的,是可以独自打拼的,是不必也不可以再依赖任何人的!
还记得,穿过我的黑发你的手,但相伴走过岁月的尘埃,直至青丝生了白发,你还是那个不懂得如何呵护包容我的人,所幸小过节形不成大恩怨,这一路,风风雨雨,我们还可以一直走下去。
公公大地震的时候没了,那时老公六岁。婆婆去认领的时候,只剩一具尸首,已经面目全非,所以一直不确定究竟是不是公公。老公小时候在姨父的陪同下上过坟,回来总头痛,后来就不去了。于是公公的坟上先是荒草丛生,再后来,连坟都找不到了。我们结婚后,我一直对老公说,给老爸烧点纸吧,他在那边太可怜了,阴间的钱那么毛,人家都很富裕!老公先是偷偷地去烧纸,瞒着婆婆(婆婆一点也不唯心,说不信这些),后来我们看过“大仙儿”,说老家坟里埋的不是公公,这么多年不知他在哪里安身,是否想念他的亲人!于是,我们商量着给公公买了一块墓地,好让他的灵魂有所依。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深夜,我陪老公一起把他“安顿”下来,那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墓地离得不近,老公一般自己去匆匆烧点纸钱,这次鬼节,我对他说带上我和儿子一起去吧,儿子大了,该让他知道什么叫尊重和怀念。站在墓前,想着从未谋过面的公公这些年独自飘零的日子,看着别人墓前的花环,我觉得他是那么可怜又凄清,急忙去买了花环和花束放在他的墓前,哽咽着对他说:“以前的日子您受苦了,以后咱不会比别人差了”!老公的眼泪也快下来了。临走时儿子第一次给爷爷鞠了一躬,我想在他的心里也是有感觉的。亲人去了,无论我们信不信这世上有鬼,我们都不该忘记,因为我们在祭奠他们的同时,带给自己的更是莫大的安慰。那一刻,至少那一刻,我们是陪着他的。至少那一刻,他在天有灵是温暖的,而我们的心也是慰藉的!
一日,看到一位身着清洁工服饰的老人,推着辆破旧的自行车,载着他劳作的工具在我车前缓缓地走着,身形干枯又瘦小,头发很乱很花白,我于是就那样缓缓地跟在他后面,不忍鸣笛,直到他拐进小区,直到他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外。人生而不公吗?在那么多贪官养尊处优、中饱私囊地挥霍国家的钱财时,他为什么老无所养、老无所依?他的子女又如何忍心把他弃在这城市喧嚣的风里?
一个人的时候会偶感寂寞,寂寞的时候喜欢拿了手机坐在黑暗里写心中所想,似乎这样就不孤独,自说自话就不寂寞。有时会想,寂寞,是自私的产物吧,是在静下来的时候想自己想得太多,对他人寄予的期冀太多,总想被人记起,被人想念,才会因为不满足而生出生生的寂寞来吧?若一颗心装进很多人,亲情、爱情、友情,常常想着该为他们做点什么,就不会寂寞了吧?寂寞也是生活闲适惹得祸吧!若是每日疲于奔命,心里、手里都被塞得满满的,就不会寂寞了吧?
寂寞的时候很想有人陪,很想邂逅另一个自己,很羡慕人家有知己,有闺密,可是渭令转发的这条说说:“有些痛,有些疲惫,只有自己懂。喧嚣过后,常常在寂静的夜里翻起那些深埋心底的往事。那些曾经所有的得失与荣辱,泪水和欢笑,如潮水般涌来,避之不及。时间久了,慢慢地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一杯茶,一首歌,一个人的世界。并非真的爱上了孤独,只是害怕了伤害。和自己交往,至少不必防范”。 说的都是自己的心里话吧……
偶然走过一隅,感觉很是熟悉,那花,那树,那房屋都是昨日的老样子,只是昔日曾经相熟的人,不知何时已不在……或许有些情意终究会付了水,随了风,终是再不见了你颜容,谁是谁的前世今生,谁又一直记得悠悠沈园?蝴蝶终是飞不过沧海,有些爱早已沧海变桑田。
这一生我们要走很多的路,要路过很多的人,白落梅说“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那么就让我们珍惜这一世的遇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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