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摄氏度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2019-01-22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2011年,这一年,季节颠倒,气温也冷热不定。炎炎夏日里,老天却赐予我们二十多度的凉爽气温。热一天凉一天,凉一天又再热一天,2011年的夏天,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过去。     随意翻开台历,历书上写着:8月8日,立秋,心中窃喜,立秋?这意味着酷暑终于结束?秋风送爽,迎接我们的将是一天天更加凉爽的日子。这,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事实却并非如我想像。     8月18日清晨5点十二分,我从迷迷糊糊的梦境醒来,婆婆已经起得了床,在那边洗锅煮早餐,舀水声,流水声,燃气灶嗤嗤燃烧的声音,时起彼伏,睁开眼睛,窗外依然隐隐透进来昏黄色的灯光,如同初夜,也许是缺水中的居民,早早的开灯起床,去楼下街道的高压水龙头接水了,又或许是他们趁着清晨的凉爽到对面山顶去挑山泉水了吧。     每次回去,公公婆婆总是会早早的起床来,洗锅,做早餐,而我,作为儿媳妇,是不好久睡的,也是要总要比平时起得早一些才是。关于那个懒虫,就任他睡去。     因昨日说要尽早回家去,家里还有姐姐等着我给她买票,给她送行呢。婆婆听我说要尽早回去,比平时更早的起了床,我想我该是个幸福的媳妇了吧。     起得了床,收拾完毕,吃过早餐,给丫头梳洗完毕,婆婆同往常一样要送我和丫头去车站。每次回去,公公婆婆总是会大包小包的装上一些他们自己在附近的农村居民那里要来的土地种的蔬菜瓜果,又或许他们自己腌制的腌肉香肠,每次大包小包的装上一两包,还得送到车上,公公婆婆的勤劳节俭,是我们的楷模,公公婆婆的细心周到总是让我感动,公公婆婆都是大字不识几个的人,公公常说,有好的婆子妈,就会有好的儿媳妇,虽然有时婆婆言语和语气总是有些让人难受,而我,又怎能放在心上?     我,婆婆,拎着大包小包,带着丫头,终于,我们三代人在六点三十分左右赶到万盛长途汽车站。     为了能赶上头班车,我丢下婆婆和丫头,快步走进车站,可是我还是晚了一步,售票员告诉我,头班车在六点半就出发了,下一班车是八点整出发,我一听,距离这时足足一个半小时,这不由得让我有些着急起来。心里盘算着:八点的车次,要九点半才到重庆陈家坪长途汽车站,等我从长途站再赶回家,已经是十点了,而今天是气温是四十一度,我还得顶着毒辣的太阳送姐姐去火车北站呢“     为了早一点赶回家,我决定换票,虽然要在路上耽搁久一点,总之也要比十点才到要早一点回到家里。     7点,汽车终于在我的盼望中出发,看着缓缓开出的汽车,我的心里感到了一丝欣慰。     8点, 手机报信息显示:8月18日上午版  星期四 农历七月十九 今日晴  三十至四十一摄氏度  (历史上的今天)1925年,国民党革命军正式组建。(华龙传箴言) 我们常犯这样的错误,走在熟悉的路上,忽略熟悉之处的可贵和美丽,而被陌生道路上的一点小景致耽误了行程·····     自从办理了手机包月套餐,台上会准时发送上下午两版手机报,而这前一段信息,我每日必读。     虽然汽车上打着空调,仍然能够感觉到气温的炙热,今天的秋老虎,是否比往年更发威,立秋以来,不但无秋天的凉爽,气温却是越发的直趋而上,仿佛一发不可收拾。     9点半,我和丫头东颠西簸的回到了家。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不见,突然觉得丫头又长高了一些,且更懂事了一些,这使我愈发的喜爱于她。     回到家,我那姐姐正冲凉,我那侄女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厨房的淘菜盆里摆着未洗的碗碟,我那姐姐呀,什么时候不好冲凉,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唉,我那姐姐耶!     突然,心里有些莫名的烦躁起来,我姐每次来去,必须要人接送,姐不但有病,说话叽叽喳喳,还特别爱唠叨,又特别小气,是个不好伺候的主。     我那姐,终于冲凉完毕,我说要快一些去火车站,如果不抓紧时间,我担心会越来越热的。     说着就要出门了,这时,我那侄女说,她还有一大箱子衣物在她上班的宾馆没拿回来呢,瞧这事怎么弄的?唉,我姐那一家人呀,什么时候才让人省心呢。     这时,我的他回来了,依然一张不爱笑的脸,看起来不阴不晴的天气。     我说:”你还出去不,他说不出去了,我说好,那你下午照看丫头,我去送姐姐她们。“他说好。     我没再对他说什么,前两天才闹了别扭,我不指望他替我去做这件事,虽然我很明确的告知这两天身体很是不舒服,凭我的经验,我想他是不会主动体贴的替我去送姐姐的,即使他去了,也会满脸的不高兴不耐烦,我可不想看他的脸色。     我心里憋着一股气,藏着一丝心伤,我怎么遇上了不知心疼人的人呢。     我又疲惫又困倦,身体很是不舒服,本想等明天再早点起来送她们走的,可是我的他说明天要出去办事,那样小丫就没人照看了,再热,我也得趁着他有空,我才可以放心的去送姐姐呀。可是这些人一个个都那么让人憋气,说话间,我憋着一些火气:”娇娇,说要走,这好几天的日子,居然行李连也没拿回来呢?“     我说:”这样吧,你打的士去宾馆拿东西,再回来接我们,回来前,打个电话,我们就马上拿着东西去路口等你,然后我们再一起去火车站。“     我的他从里间出来,说不行,要我们一打的士起去宾馆,再去拿东西,我的火气终窜了上来:”你不怕人家司机难得等?“     我的这火气是专冲着他发的,这是一个刚愎自用我行我素的男人,永远不是对着电脑就是拿着一个手机,可以一坐就是三两个小时。     父母亲,弟兄姊妹,都知道我不喜欢掖着藏着,表面一套心里一套。我的他说我不会说话,而我,从小,说不来奉承话,耍不来滑头,也不爱装面子,可我爸妈说我是最体贴的女儿,我姐说我对她最好,比爸妈还好,有这些就足够。     隔了一会,我的他不知为什么钻进厨房,洗碗涮锅起来,兴许是有所反省吧,我听着,心里欣慰了很多,虽然我知道,他还是不会替我去送姐姐,就凭他这一个举动,我这几天来的心伤和积怨,是否也好得差不多了,我就是这样一心软的一个人,伤心了,一个人狠狠的哭上一场,他轻轻表现一下,即使天大的伤心和积怨,都会在我的笑意里烟消云散。     隔一会,他出来说,叫侄女先去宾馆拿回东西,吃了午饭去买五点半的火车票,我一听,好吧,我也耍耍痞子,干脆下午要他替我送姐姐。     吃过午饭,躺在沙发上就不知不觉睡着了,等我醒来,已快到两点。     我赶紧催促她们娘儿俩收拾行李,终于,在我的一再催促下一切打理完毕,下午2点半,顶着炎炎烈日,迎着一浪又一浪的热浪,踩着快要冒烟的柏油路,我们终于坐上了去龙头寺火车站的的士。     下午3点,我们到了龙头寺火车站,龙头寺火车站人头涌动,车辆如流,刚一下的士,就有一个中年男子拉着一个简易的助力车过来,问是否要搬运行李,我允了,那中年男子一边绑好行李一边说要不要托运,我们问:”多少钱?“他说不清楚,先去了再说,如果贵了,就再给我们送到候车厅。我又允了。说道:”你们和托运的是说好了的吧,你们拉货物去,从中提一点回扣,是不?“对方连连否认。管他是与不是,反正说好,价格不合适,得给我们将行李拉回候车厅。     行李最终没有托运,姐姐舍不得錢,想想也是,本来就是几件不值钱的衣物,如果托运费太贵,那定是得不偿失,托运,完全就没必要了,于是姐和侄女负责把行礼弄到候车厅,我负责去买票。     转过托运部,我看到动力候车厅大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尽管是烈日炎炎,如火烘烤。人们为了早些到达目的地,不惜在骄阳的烘烤下,在四十一摄氏度的高温里排队等待。汗水湿透了衣衫,湿透了眉梢,湿透了他们的脸庞。     3点40,我们买好了去郑州的火车票,却不是五点半的,而是晚上九点二十分发往郑州的夜班班车。     我们买得票回来,才发现姐姐和行李都在候车厅外边空坝上的一颗树下,烈日炎炎下,姐正拿着一小半瓶矿泉水和两个年轻男孩说着什么,姐一定又是遇到好人了,人家把矿泉水给她喝了呢。     等我们到了,姐说吃不惯我们为她买的营养快线,姐说,要喝好喝的水,说绿茶饮料好喝,于是侄女去买绿茶饮料。     侄女走了,我和姐说着话,姐说她给我添了太多麻烦,每次来都吃我,住我,还要管她车票,她说着说着,竟然给我跪下了,我不管天气是那么的灼热,把姐姐一把抱在怀里,舍不得松开,姐,我苦命的姐姐。     旁人建议我们去开一个房间,说可以在房间里休息一下,可是北站地面宽广,找个宾馆也是很麻烦的事情,这么热的天,拉着这么几大袋行礼走来走去,就够麻烦的了,想想还是算了,我们决定还是在候车厅坐坐,说说话,拉拉家常。短短几个小时,其实时间一混就过去了。     下午5点半,惦记着家里的丫头,我不能等到姐姐上火车了,第一次去北站,我是怕天晚了,人生地不熟,回来也不方便。     我说,姐,我要走了,待会你和娇娇就自己上火车吧,姐站起来,要送我,我说,别送,我找得到,找不到,我就问人家,不会有事的。     姐还是跟着我走下台阶,我站在台阶上和姐姐说着话,突然,我感到自己是那么的舍不得姐姐,比任何一次都舍不得,姐姐有病,潜意识里,我怕姐姐有一天会有什么三长两短,而我们,离得又那么远。     我说,姐姐,你一定要好好的,等我们老了,我们还要在一起养老呢,姐姐说,我老了,就带几万块钱回来,放你那儿,我们一起买吃的,想吃点什么,我们就去买,姐姐眼里是满怀希望的眼神,我再一次抱着姐姐,连连说要得。     姐说,她老了,又有病,也许隔些年就不能回来了,她说每回来一次都会晕车,每回来一次都是那么的艰难,在路上吃尽苦头,我说,隔两年我来看你,她说,是吗?你骗我,这么多年,我们那里的外地媳妇都有娘家去看,只有我没有人来看我,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姐,她是太想亲人了,日日夜夜望穿秋水,盼望着我们能去看看她,可是她也知道,我们也生活得不易呀。     不知不觉时针指向6点,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说姐我回去了,你保重!     我一步一步走下阶梯,回头一看,姐站在楼梯口,我对笑着她,对着她挥手,她也对着我笑,对着我挥手。     我一步三回头,走到一楼候车厅大门,回头一看,姐依然站在那里,不停的向着我张望,我再一次笑着对她挥手,眼泪却忍不住滚落下来。她见了,也再一次对我笑着,对我挥着手。     走出候车厅,隔着候车厅的落地玻璃门,我看到姐还在那里,我又一次对她挥手,她居然也看到了,我挥挥手示意她回去,她笑着,不停的对我挥手。     我转过身,悄悄隐藏在候车厅门口的角落,等我再次走出看向楼梯口,不见了姐姐的身影,我悄悄擦干眼泪,走入渐渐深浓的暮色,而姐姐,也将在三个小时后,登上去郑州的火车,而后再转乘回安徽的火车。     在这四十一摄氏度的初秋,姐走了,带着依依难舍的思乡之情,带着我依依不舍的惦念之情,姐走了,在我的泪光与不舍中,在这摄氏四十一度的气温里。     在这四十一摄氏度的初秋,日子依然如往日平淡而平凡,有泪,有笑,有苦,也有甜,喜欢文字的我,就这样在烟火弥漫的人生旅程里,度过我生命的一天一天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