苇叶烟波秋色韵
又到一年一度的封闭式行业职业培训时间。可能是年龄越来越大了,也可能离开专业太久了,反正是对培训一点兴趣也没有了。不过,倒是一直喜欢那培训的日子,因为那绝对是集中阅读的最佳时节。
周一一大早就赶到单位,提前在食堂吃过早饭,乘上专门的班车,就出发赶往坐落在上海西南郊外旗忠村的培训中心。事先,除了必备的药物,还专门带上一盒瑞士出产的Villiger雪茄、两盒中华香烟、一罐德国原装的JACOBS咖啡、一罐西湖龙井,此外,更重要的是准备了伊恩。麦克尤恩的《爱无可忍》、《无辜者》、《追日》,卡勒德。胡塞尼的《群山回唱》,朱天心的《猎人们》和张淑秀的《秋天的童话》。到单位时,发现麦克尤恩还有一本《只爱陌生人》是我收藏中没有的,加上一册介绍俄国文学天才伊萨克。巴别尔的《哥萨克的末日》也都一并带上。五天的“禁闭”时间,书带少了,后面的日子会无聊,宁可多带上几本书。
倘若还在意自己的专业,这样的学习机会应该也是相当不错的。以往在刑检岗位时,遇到疑难问题解决后,喜欢回味自己的办案过程,然后撰写成文章,发表到专业期刊,与同行们交流。这样的习惯,必然也常常遇到自己学识上的瓶颈。我们所管辖的区域在上海市中心,也是上海的金融中心,新类型犯罪往往极富挑战性。那时,真是希望能够多有这样的机会,遗憾的是,当时信息量的太过阙如。现在机会好了,心态却似乎已是日薄西山了。
连续两天,来授课的都是站在各自学科领域的重量级人物,包括我们专业前沿领域以及心理学、经济学等等各个方面,人家深入浅出,对受众获取相关资讯乃至启发都是不可或缺的。认真听了一会能够吸引我的,但大多时间就埋首在我自己带去的书籍之中。短短两天,就将麦克尤恩的《只爱陌生人》、《无辜者》和《爱无可忍》啃完了,现在第四本《追日》也已上手。自我感觉爽得很。
同时收获的,不仅仅是听课和自己的阅读,更有课间饭后,在这景色如怡的校园自然风光,而最最喜欢的,是宿舍后边小河边那片片芦苇丛。
江南,本来就是河道纵横,港汊林立的。我们的校园离开上海网球大师杯赛的网球中心不远,地处偏僻,周边没有农田,没有农户,也极少建筑。由此,难得都市里的清静之地,每天清晨就见不少垂钓爱好者带着齐全的设备,大老远开车跑来享受这份静谧,沿湖沿河道,一溜排开,也就勾勒成一道算是不可小觑的沪上郊野特色。
走过那些钓鱼的人们,顺着长蛇般蜿蜒而去的小路,稍加前行,就踏入了僻静的芦苇深处。芦苇丛密不透风,足有两三米高,苇梢在头顶高端摇曳拂动。穿行其间,有种被融化被淹没的感觉。风吹苇叶沙沙作响,时而不远处又传来声声鸟鸣,更显得其宁静与空灵。假如此刻有一只鸟儿飞出,抬望眼,丝丝白云映衬着蓝天,顿时又会凭添一种空旷高远的感受。
喜欢上芦苇,细细想来,该是小时候在太湖边,那里算是江南芦苇最盛的地方。不管是春夏秋冬任何时候去,芦苇都会以不同的姿态示人。春天,芦芽破土而出,一片绿意盎然的生机;夏天,芦叶丛中或点缀清荷,或夹杂柳枝,别有情趣;秋天,芦絮在碧绿的湖水和湛蓝的天空下飘荡,极富诗意;冬天,枯黄的芦枝依然坚强屹立,宛若胡杨那份精神的再现。
最终爱上芦苇,就该是八零年代中期。刚刚大学毕业,就去了苏北盐城大丰盐碱滩上的劳改农场工作。那时无牵无挂,精力充沛,周末回不了在上海的家,就会独自骑上自行车,跑上16公里到海边。在宽阔的海堤围栏上,向着黄海方向的沼泽地看麋鹿、看丹顶鹤,更多时候,是看农人们开着拖拉机冲入没人深的芦苇荡里,然后拉出一车又一车收割下来的芦苇,驶上高高的海堤,再跃下另一头,渐渐消失在大陆一侧的乡村之间……
常常在那时会很多时间的驻足,支起自行车的脚架,静静地观察那些勤劳的身影在欢声中挥镰,静静地欣赏惊起的成群数以十万计的灰掠鸟在天空中起伏回旋。黄海滩涂上的芦苇荡,状如海一样的辽阔,随风起伏时又像是一道道金黄色的浪。一旦遇到有雪,黄白交错,芦花与雪花争俏,更会让人别有一番滋味了。站在海堤上,唯一能够做的,也就是感叹造物主的神奇,感叹人们与大自然争饱暖的勇气。
散步完毕,天色趋暗,花灯齐放,垂钓的人们大多陆陆续续返回各自温暖的家了。怀揣着光影、秀水、芦姿糅合而成的无与伦比之美意,怀揣着师说、书本、自然连缀一起的悠哉优哉之恬适,收拾起都市里的无尽喧嚣,收拾起心情中满腹噪杂,咱也再回温馨的宿舍,泡上一杯清香浓郁的咖啡,先随笔写下沿途走过的心情。然后,再接着继续着自己的阅读。
麦克尤恩是我喜欢的作家,布克奖的荣誉足以证明了其实力、胡塞尼《追风筝的人》和《灿烂千阳》是我常常向朋友推荐的书,这本《群山回唱》听说已赢得极多的喝彩、朱天心与其姐姐朱天文都是张爱玲丈夫胡兰成的关门弟子,她们的文笔一直是我所特别欣赏的、巴别尔本身经历就足够传奇,而他笔下的哥萨克则更富魅力、张淑秀是我的网友,在我去新澳旅行时寄送给我了自己的作品,一直等着有时间能够好好静阅品读。
秋天足够美丽,就看身处秋韵之中的自己怎么去赏玩与感悟;人生足够丰富,就看漫步人生之路的自己怎么去赢取与充实。好景真的太多,感叹的是走得真不够远,然而心中有景眼前就有好景致;好书真的太多,感叹的是时间真不够用,然而及时把握时间,就能及时更多阅读。相信本周应该能够读完带来的八本书籍,也相信会有更多的心灵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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