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2019-01-22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前些日子,遇一位客户无意间进入我的店询问,看来这小城的世界真是太小了。此客户居然与自己还有几分渊源的学弟。谈到此人,就不得不又提及中学时代的校花同桌。校花同桌,父早亡,由母亲独立拉扯一对姊妹花。与我同桌的是姐,妹子低二个年级,学业不如姐出众。但好强的个性与容颜不输于姐,后来姐如愿以偿得中文科状元。妹妹高中毕业,到底是何情由,不得而知,总之没能考上大学。但其好强的个性,也家喻户晓。名落孙山后,勤学苦练,在计算机考试中,打字速度高达二百二三。后来命运如何到也未知。九二年与其姐告别后,此后只在某年春节,在小城的大街上见过其姐满面红光的搀扶着母亲正转过街口。见她没看见自己,并没再招呼这个昔日不打不成交的好朋友,好同窗。目送其离开,从此人生再无交汇。后来一次同学会,有好事者留有她的手机号与自己,思忖再三,终没挂通,从手机存储中删除了。只是时不时会不厌其烦地在梦中见之,挥之不去的依然是她脸上那种让我纠结的笑。

留存于我内心对这学妹的记忆,除了仰视,还是仰视,从来不敢对其有非分之念。梦通常比现实更真实,梦里她在学业上的得意总让自己感到压抑与沮丧。只有白昼的回忆才觉得她有时候还是有分温柔,仿佛故意做给世人看一般,喜欢在别人的注视中不顾我的矜持拿饭勺往我嘴里喂食物,我甚至也怀疑自己对她也有说不清的暧昧情愫,或者她也对自己有种特殊感情,于是在她的校园与她最后的告别时,也曾尝试请求做了个浅浅的拥抱,什么复杂的情绪都有,唯独就没那种我想要的心悸感觉。理性有时候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在理性的指导下,我听不见她心速有失去节率的紊乱,也不敢贪恋同龄异性身体上传来让自己心率失速的温度与气息。所以人太了解、熟悉了真不够好。但这一切于外人眼中并非如此,纵然那时世人皆知,我早已经有个娇憨的女友,但三年高中,并向后延续,天天与学妹在一起的时光反而更多,这就脱不了吃着碗里,望着锅里的嫌疑。幸好那时候少有人看不惯而跳出来指责。但当年私下把恋人关系往我俩头上硬扣的也非少数,其中就有眼前的客户,低两年级,却仿佛对校园内那点吸引人眼球之事无所不知。此人骨子里有点文艺的细胞,但绝对不是文社,亦不是画社的人。至于如何与之交往,到底记不太清了,大约有点类似现在的粉丝,有些日子总是主动鞍前马后。此人除了人个子稍矮,学习成绩不够好外,看上去倒也阳光机灵的一个人,五官也不坏,白白净净的,当年言行颇有点富家子弟的个性特征。失之轻浮,但不失率真与耿直的哥儿义气,也有富家子弟的那种疏财仗义的范儿。唯我观之言行,确定这小子私下狂热地暗恋同桌之妹。所以知我与同桌关系甚好,就有摆不脱在采用迂回战术的嫌疑。但那时,这小子虽然有浮躁毛病。倒还不失那个年龄的单纯率真,所以我与同桌对看入眼底之事,只是一笑置之。时代不同,观念不同,同桌也曾聊起此事,对家境厚重的此小子对其妹的追求说:“那是不可能的,不就是家有两钱么?到底失之轻浮,我不可能让自己的妹子接受这样的纨绔。”

 

笑而不答,对同桌任何地方我都习惯仰视,唯独在其感情的观念上不以为然,甚至早就对她的一生的感情作了“高处不胜寒”的推测。在那条与放学回家必经的狭窄小巷中,她也曾奇怪地问过我:“别的男生都喜欢恭维我,你却与众不同。”

“因为你太高了,所以我有自知之明。”

“我什么地方比你高了否则我也不会选择与你做知心朋友的。再说你是个聪明人,所以何必言不由衷哩?”

我斜看着她说:“你也是个聪明的人,很多的事就不需要我多费口舌了。”

“既然如此,你需要这样对我么?”

“我最不喜欢你这被自己才华与容貌娇宠坏的自信。你的确有许多男生的追逐的完美恋人,可惜我不能,因为你有个聪明而令我尊敬的母亲。背着你私下和我谈了许多关于你和你的家庭中的许多事。你知道她最担心你什么?——她最怕的是你在众多的仰慕者与追求者中控制不了青春期的萌动影响学业,而请求我把你当自个妹子照顾与监管。说到这里,我不得不说‘姜还老得辣呀!’你妈怎么就知道我吃她那套?所以请您珍惜吧!为你的前途她可算是费尽心思,达到了呕心沥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境地了!……而我之所以甘愿被她当枪使,其实只是因为我缺失像你母亲这样对儿女前途无私的父母而已。我感动于你母亲独自拉扯你俩姊妹的不容易,所以才劝告你有些事不适合你的。”

“谢谢你的提醒,这我当然明白!但明白归明白,不过有时候我也有逆反的心态,不明白师长为什么可以宽容你,而我却这不能做,那也不可以做……“

“呵呵,我只能说每个人生下来都背负各自不同。你父亲早去,母亲拉扯你们姐妹真不容易,所以她的期望就成了你的命运。更何况你从小的聪明懂事与好强,在师长眼中你注定有与众不同的灿烂未来,为此你就要牺牲和克制你的情感才能获得完美,否则就可能是让人扼腕的悲剧。”

“还是那个问题,为什么你可以,我不可以?”

我思虑再三才慢慢回答:“其实我也不明白,我只知道在她没有出现以前,我和你的命运没有什么不同。但她出现之后,我觉得与她也是我不可缺失的梦想,我其实也做过在两者间的选择与挣扎的,但放弃既定的命运也是需要勇气的。”

“那是否可以两全其美哩?”

“别天真,自古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其实我已经隐约感觉到了自己未来的命运会是什么样的了,明白自己将来可能陷入不得不二选其一的纠结中,只是我既是个不太服输的人,又是个优柔的人,在这个时候不过是在逃避而已,不爱也已经爱了,无法回头,于是只能在这种纠结中尽力而为,期待能有一个两全的结局。而这一切只因为我们太年青!只有经历过了才明白个中滋味呀。所以我慎重地劝告你,别任性地把自己也推入相同的境遇中去。这算是我用自己的切身体验来对你作的忠告吧!为此,我不得不再说一次‘姜还老得辣呀!’。”

“你后悔了?”

“你又不是不明白,我是一个不怎么懂得后悔的人。”

“哎,你好像说服了我,和你讲一个身这的故事吧。就在我们的老师中也有和你相似的例子,早恋,后来这位老师与妻子的相处得非常不好,因为他总觉得自己才华出众,而把自己的失意归罪于与妻子与家庭的拖累。不过我的问题是,如果你将来也因此失意,会不会也如此?”

“说什么哩,你?……不错,一切皆有可能,但唯独我不可能将自己的失意归于自己最爱的人的身上。”

“这么说,你小子是铁了心要与她共度今生了?有空读读鲁迅的《伤逝》吧。”

“早读过了,我相信这样的悲剧不会发生在我与她之间的,到是你自己在情感的问题上好好保重吧。”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不敢有呀,聪明如你,你又怎么不会明白你的悲伤会在哪里?”

“你小子,你就认定我一定要为此付出代价了?其实……我也有这种预感和悲伤的……”

“那为何不把自己从高处放下来哩?”

“正如你所说,已经放不下了!”

“那就随意吧!你需要明白,人一生最重要的其实真不是结果,而是过程。其实我们只是选择了不同的路来走而已,每条路都会有它独特的风景。所以无论我将来选择哪一条路来走,我都不会后悔,但丁有句话说得挺好的:‘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故事到此,似乎应该有个结束,其实不然,真正的主题才开始。

话自然要回到首先那个当初被同桌姐妹不太看好的客户的身上来。数年不见,那是一身的珠光宝气,这词整得有点贬义的味道了。其实不然,这家伙随后的确给了我“宝气”的感觉。但似乎也不影响这小子形象。总之从进门来的一刻,让我有些皱眉,发现这小子多年后只有更中的装腔作势了,完全具备通常意义上的文化不高的暴发户通常水准。脖子上的金项链比狗链还要粗。基本不怕轻易拽扯断,好在这小子知道财不露贼眼。他不主动拿出来炫耀,也看不出来。就像他小子随后对着外面停的破车,骂骂咧咧地对我说:“哥,你看得出来么?这车当初可买成四十多万,谁知道没两年都搞成这样一堆破铁了。”

忍俊不住,知道这小子有点喜欢这调,只说:“这正好低调,再低调,开这一车出去,全当你是去保费车场捡得垃圾,开着洋盘一下,谁会知道你可是的挖掘机工程承包和出租培训公司老大呀。”

“那是,那是,还是你哥了解我。我正好要做广告,谁知道一钻就钻你哥店里来。那还用说,以后俺公司的广告全给你做了。”转身就向身边的跟班往我脸上贴金说:“你可不知道俺这哥,你见过乡企大厦那几个字么,那就是俺哥十多年前的杰作呀……啧啧啧……就这小城,就俺哥那水平,可不是吹出来的,是干出来的。”

“我靠,这小子还是死性不改,死得也得让他吹成天上飞的。”只是见怪不惊,这年头能吹才有市场。这小子学生时代就够能吹的,如今在商场上再混上这多年,自然吹捧拍拉之功更见炉火纯青了。只问他需要做什么广告,他却一时说不太清,问我有时间去他的公司否,到时现场更能说得清。

 

那天我的确有事不能立刻抽身,于是约定过两天去。但随后事情太忙,他没打电话过来催促,也就没当回事。直到大半个月后的一天终于闲来无事,才突然想起这事,打电话过去问了问,他公司的确切地点,才驱车过去。过去就纳闷上,以为找错了地,怎么跑古玩店去了。一问里面的年青漂亮的一位时尚美女,才知道这古玩店就是这小子的办公场所。美女听明我的来意与自我介绍,只说:“俺老总正在等你哩。”赶快把我领到旁边一间更加古玩的卧室中,这小子正像弥勒般坐在一张红木雕花床上,玩功夫茶哩。旁边的红木太师椅上还有客人,是一位年近六旬的很儒雅的老者。等这家伙把我热情地迎接过去,按在另一张红木椅上后,心不在焉地接过茶水,聍听他和老者的对话,再四下随意看这小子的排场,也不急询问业务的事了。室内怪石奇木罗列,书画古玩有序,到是真有十足的古雅。以至于让从事绘事,应该有点风雅情趣的我,也有些无法适应的感觉。尤其这些年风行大江南北的待客之道,让吃饭上厕所都恨不得速战速决的自己觉得甚是无趣,斜着身子,极不端庄,难入格调地抽着烟。好在这老者似乎是个老江湖,八面玲珑,不以为忤,不在意我的举止无相。继续与他软泡硬磨的,听了半天,我才有些明白这老者的身份。感情这小子挣钱后,就喜欢上了收集字画,古玩。他见我不置一词,赶快把老者手中的一套四条屏卷轴取给我,对老者说:“俺这哥就是专业的,这画得过过他的法眼再定价格。”一边说,一边观察老者脸上的表情,而没注意到我和他与老者一起观察了。不用把画完全展开,只需要看那卷轴的装裱用纸与装裱体制格式心下就明白了九分,这根本是不入流复制品就谈不上的现代工艺品。只问老者要价几何。老者看不出我的表情是真懂,还是假懂,于是只说:“你先看看再说,你给估一个价。”

 

我笑了笑展开画一轴,故作仔细地看,说:“怎么一个落款印也没有呀,这作者也不知道是何许人,不过嘛……虽说作者无名,就单画而言,到也中规中矩,用墨调色以及皴法都还见笔力……” 我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老者的镇定,这老者满脸堆笑地说;“老哥自是有眼力的人,说得极是。那么这画四张条屏作价一千如何?因其无名,权当有点鉴赏价值的习作收购了吧。”在他开始借梯子上楼与爱好古雅的学弟攀谈收购价格的当儿,趁学弟扭头看我时,我避开老者的目光眉头皱了一下,用手故意去摸了摸画面,似乎在怀疑这画面上如何有石蜡的光泽,我想这学弟的油滑不可能不明白吧。说句实话,就这画的功力,它即使是名家作品临摹作品,按其实际价值,那四张屏的装裱就不止值这个价。问题在于这根本就是现代机器工业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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