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醒来，没有听到雨声了，连日落着濛濛细雨，在端午这天，终于露晴。

      记忆中的端午节，也是和雨水有关，有一年端午，雨水灌满了厂旁的小河，淹没了河两岸的稻田。听母亲说，端午节就是要涨大水才适应节气。

      院子里横七竖八地躺着碎叶片，恍惚感到是秋的光景，雨终于住了，但阳光总也冲不破厚厚的灰云层，我只觉得，这雨说不定还会下的吧。

      菜场里的小摊上到处摆满了粽子，光是看到这些粽子，我就感到胃饱得难受。附近的乡下人在街边摆满了地摊，上面堆满各种中草药。

      我买了一把菖蒲和艾草回来，把它们插在门框边，我相信它们能让这门里的一家人辟开所有的邪气。虽然这是南方人的习俗，但看到门边的艾草，我心里仿佛就踏实了。小时候过端午节，我们不但要在门上插艾草，还要提前做雄黄，据大人们说，端午前后蛇要出洞，身上带着雄黄，蛇就不会出现在自己的周围了。做完这一切，一家人便出发赶往婆婆家过节。

      婆婆家中午煮饺子吃，她听说我正在拉肚子，胃不消化，便把大锅从火炉上抬下来，换上一口小锅，说是先给我煮面条，大家吃的饺子费时，赶后再煮。我吃面条时，婆婆又忙着在药箱里给我找药，她对我的好，女儿也有几分嫉妒了呢。

      今天出门时忘了带手机，一下觉得好不习惯，有些与世隔绝的感觉。只好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了。

      小侄女维维聪明伶俐，刚满五岁，她的处事能力让我这个大人闻之惊愕。听婆婆说，圣诞节那天，小婶婶为她准备了五个金苹果，让她在圣诞晚会上送给她的幼儿园老师。维维正要送苹果给她的老师，她的同学陈亮这时跑过来给她拿走了一个，她看着陈亮用她的苹果借花献佛送了老师，她怔了怔，却不说话，只低着头，沉默了几分钟，也不把这件事告诉坐在不远处的妈妈。待陈亮跑远之后，她悄声对她妈妈说：“我的苹果少了一个，还有一个老师未送。”她妈妈怪她道：“不是给你准备好五个吗？五个老师，刚好够送的。”“有一个被我同学陈亮拿走了。”她妈妈听后气呼呼地说：“你真没出息，在家你凶得很，在外面却这么怕事软弱，真是一只门槛猴。”平时既泼辣又霸道的小维听着妈妈数落她，竟不接话，只是低着头，但她心里像是闷着一口气。果然，晚会结束后，妈妈带着她刚走出幼儿园的门，她便大声地顶了她妈妈一句：“你说我没出息？刚才那个陈亮是我们徐老师的儿子，如果我批评他，他告他妈妈，以后徐老师就对我不好了。”她妈妈听了，被逗得大笑起来，这笑里，还有几分夸赞的神情，连忙说：“对不起，小维做得对，是妈妈错怪你了。”

      小维的故事让一家人乐了好半天。我坐在沙发上，逗她讲话，故意让她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开心，她的小嘴巴真是能说会道，我只能甘拜下风。

      在婆婆家不能上网，又忘了带书，下午上街去交闭路电视费，顺道去了书店。节日的街道上，过往行人的手里都拿着草药，我只认得那其中的菖蒲和艾草，擦身而过，也能闻到一股浸人的清香。

      西西弗书店里有一间三联书店，下午天光漫长，我和许多人一样，安静地坐在长椅上看书，没有时间概念的端午就这样在书店里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