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非常喜欢听一首歌-----《十一年》，至于谁唱的，我不知道，即使知道了，好像也记不住，但我喜欢歌里那种咬牙切齿的忧伤，这种极具穿透力的忧伤透尽了沧桑和无奈，懒散昏沉没有目的性，也有点像自言自语，所以没事就不断循环着这首歌。

    小乔听见了，说这么难听的歌你也喜欢？

    小乔又说，这首歌他最喜欢！

    小乔这里的他，是我们今年旅游途中碰到的一个男孩。

    第一次见到这个男孩是在张家界的火车站。下了火车，导游要学生证，对其中一个说你是学生吗，哪儿像。我正在给导游交乔的学生证，顺便就看了一眼，确实不像，看起来有二十三、四岁，穿着打扮言行举止都完全像社会青年。他很瘦很高，上身穿着一件黑色有白点的体恤，下身是窄腿的黑西裤，最主要头发很长，几乎将整张脸全包裹在里面，只露出一双冷漠的大眼睛。说实在的，小伙子长得不错，也很时尚，只可惜，有太多邪气，看着就不像个好人。

    游的第一个景点是黄龙洞，在具有世界奇观的黄龙洞游了二个小时终于能见天日时，一群穿着苗族服饰的阿妹们花枝招展地就把小帅哥围住了，又是踩脚，又是聚成一堆要合影，硬是在大太阳下摆弄了半天。在一群美女之间，小伙子有点像韦小宝，有点勉强也有点自豪地应付着，看起来也很从容。同行的我们都乐坏了，从此，这个小伙子就成了我们队伍里的开心果，大家有事没事都爱拿他逗乐。

    相处多了，刚开始对他不太好的印象也有了一些改变。发现他少了同龄人的叛逆，很有礼貌，善于察颜观色、善于和我们这些成年人交往，脆弱、善良，一点也不好事，甚至有点软弱。也知道他是今年才刚刚参加完高考，差几天才满18周岁，而且他的生日竟和我是同一天，在同行的队伍里，我们还是住的最近的，仅隔两站路。他的初中和小乔同一所学校，无形中，距离一下子缩短了许多。

    回来的火车上，他从别的车箱跑了过来和我们闲聊，聊着聊着，不知怎么，他说起了他的父母，他从初一开始住校，直到高中毕业，在家的时间很少，后来喜欢上了网游，学习开始直线下降。他一边和我们说话，一边玩着他的ipad，我说我如果是你妈，就把你揍扁了，好好的为了网游把学习竟全耽误了。他看着我，半天不说话，眼里闪过一丝黯然，慢吞吞地说道：七岁的时候他们离了，在这之间，他们多次当着我的面吵架打架，太激烈了。说到这些，他好像还没有从当初看见打架时受到的惊吓中走出来，脸上的玩世不恭荡然无存，完全一幅孩子的样子。说起他爸，他又变成了另一个模样，眼里充满自豪，他说他跟着他爸，他爸很不容易，从当初离婚时一无所有到现在有房有车还一供着他读最贵的学校，而且他爸比他还要帅，看起来很年轻。提到他妈，他只说他妈在旁边的大学里，眼里再次闪过一丝黯然。我们都只是听着他说，也不敢随便问什么，真的怕伤到他，真的不知道他还有这么脆弱的一面。谁知他突然又笑道：我一直想找个干妈，你给我当干妈吧，咱俩同姓还同一天，说不定我是你前世失散的儿子。

    我一下子笑了，突然眼前冒出一个这么大的儿子，有点受宠若惊，忙说，可以呀，就这么定了。

    火车到西安应该是12点多，快到站时，他开始给他爸打电话，很久，电话才接通，但他爸中午好像有事，不能来接他。原本我们可以继续同路回家，可我还是犹豫了一下，和小乔在人群中和他走散了。坐在起点站的公交车上，我和小乔再次在熙攘的人群中看见黑衣黑裤的他，提着很大的行李包，瘦得只剩下一个大脑袋，站在随时都能将人燃烧的大太阳下。我突然觉得人的生命力很顽强，想像着他七岁时的样子，想像着他妈当初离开时的情景，再看他十一年后完全一幅帅哥的样子，竟有些让自己逃不出的伤感和无奈。

    也许我太善感。

    这样一个男孩，正值青春、如中午十二点太阳，他却也喜欢这样一首不符合年龄极其伤感的歌。也许他的喜欢和我所想像的喜欢不是一回事，但听小乔说他也喜欢这首歌时，在沧桑的歌声中我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张过于年轻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