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木丛中人常在
立春前后,二十四番花信风应着各自的花期,展示着自己生命绝美的灿烂,迎春、樱桃、杏花、李花、桃花、海棠……一一如置身舞台般各自妖娆,又如接力般这边杏花刚谢,桃花就灼灼呈艳,似乎生怕浓浓春意有所缺失。
花木繁盛,是万千世界所赐万物的缤纷美意,而古典文化的花木意象,则是文化解读下,赋予悦目的直观物态以赏心的深层意韵,其含蕴的诗韵美学意蕴,愈是文化底蕴丰厚,愈可品味出天地博大的这份恩赏。
花木意象在中国文化文学、美学历史的舞台上,被无数次呈现、塑造过,《红楼梦》则是对传统文学意象做了承继和拓展。于红楼花木的意韵解读,汉风先生可谓曹雪芹先生的知音人了。作者以花卉作为背景,为诸多女性形象作为铺垫渲染,寄予了花木所映现的女儿们以无限的美学意韵。
《红楼梦》中以传神笔墨所勾描的女儿们,如花群芳争艳,花卉的自然美、艺术美,同着女儿们的情态性情,切合拟喻,大观园女儿们的举手投足、颦笑悲喜,无不与花光月影叠印,同着风摇雨落相和。其中,既有同一种花喻不同人,也有一个女儿以多种花相喻。如黛玉,书中喻为芙蓉、菊花、桃花,探春为玫瑰、杏花,妙玉为矫情傲雪的红梅,李纨则是淡定从容“霜晓寒姿”的老梅等。
《红楼梦》之花木意象,既有实境,也有虚境,黛玉是绛珠仙草,宝玉为浇花人。黛玉生日为农历2月12,也是“花朝节”,百花的生日,作者选择桃花为其主题背景有着非同寻常的哲学意识。桃花是韶光之化身,朱颜之代称,桃花有红桃、碧桃、胭脂桃、粉桃等,异彩纷呈,妖娆媚态,卓有余妍,古来诗词以咏桃花为最多。黛玉的病容憔悴胜桃花,眼中泪、心中血的底色如桃花,黛玉《桃花行》中有“胭脂鲜艳何相类,花之颜色人之泪。若将人泪比桃花,泪自长流花自媚。”之句。
宝钗则是“任是无情也动人”,“梨花一枝带春雨”,是山中高士晶莹雪,素淡,典雅,如一介儒商。史湘云则是“有情芍药含春泪”,她醉卧芍药圃的一番场景,呈现了她洒脱的名士风度,芍药落了一身、扇子半被花埋了,蜜蜂蝴蝶闹嚷嚷,满口生香叨念着诗及酒令的美态,众姐妹围观着又爱又笑的欢喜场面,俨然一幅水墨画。
大观园的每一个女儿,都是花仙子,就连丫鬟们也是自然里个性独特的花,晴雯为芙蓉,鸳鸯以女贞喻她的贞守之操,芳官为野玫瑰……
神瑛侍者游太虚幻境曾品二茶,一曰“千红一窟”,一曰“万艳同杯”,二茶名已将一干女儿结局点出——“千红一哭,万艳同悲。”即令如此,即使红楼女儿们的命运终至红香散乱,她们生命的美好,也因其青春诗意的绵远悠长,已达至文学审美意境中的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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