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山仙果任采掇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2019-01-22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野山仙果任采掇

 

                                            猕猴桃

 

    1978年我第一次到佛坪。秋深了的时候,和大楠沟一位姓廖的在干半坡遇到了一架猕猴桃,足
足能摘二百斤。在这之前,我还没听说过这种果实,当然也就没品尝过,那一天,我算了过足了羊桃瘾!

    当时,我们从龙草坪公社开完会翻越干半坡往大楠沟赶,走到干半坡的阳坡,老廖自己也搞不清怎么就觉得离毛毛小路一百多米的地方有猕猴桃的,他拨开树丛、荒草先过去,然后惊喜地锐声叫我——

   “嗨,嗨,快过来!让你见见世上竟有这么繁的羊桃!”

    我搞不清是咋回事,就奔了过去。

    他说:“你见过这么繁的羊桃吗?”

    我摇摇头。

    他说:“你看它们像不像猕猴的卵米子,这就叫猕猴桃啊!快吃,这一架都熟透了,等我们吃哩!不好好吃就对不起老天爷!”

    我看他摘下一个又一个,剥了皮,不停地往嘴里填,很馋,一脸惬意的表情。

    一棵大树上织满了羊桃的藤,一网一网的,藤上的羊桃太多了。不是一颗一颗地坠在那里,而是几十颗几十颗地拥着挤着重叠着,看上去满眼都是羊桃果

    我没有吃过,就看他怎么吃我也怎么吃。几颗入口,确实逗起了人的胃口。它酸中带甜,说酸也不是渗牙的那种,说甜却甜得像蜂蜜,而且有一种特别的香味儿!我们俩话也顾不得说,都在“饕餮”、或“狼吞虎咽”。吃了大约半个小时,老廖说:“悠着点,免得把肚子吃爆了!”

    我们真的像他所说的,都已腆着大肚子了。

    老廖说:“明天背个大背兜来,把这一架卸了。得两个人来背,一个人会压坏的。”

 

    傍晚的风在山坡上轻柔地吹拂,一弯山月搁在碧天上,鸟已归巢,虫声未起,万籁俱寂。我们俩往回走,走得很慢,只怕真的把肚皮挣破了。

    老廖说“我刚才问你这果实像不像猕猴的卵米子,你还没回答我啊!”

    我说:“这还用说吗?你看它上面长着茸茸的黄毛,扁圆扁圆的,太像了,不是一般的像啊!”

    老廖说:“其实,名字可能不是因为它像猕猴的卵米子而取的,它在山里多,猕猴们最爱吃,就叫它猕猴桃了。”

    我问:“那为啥叫羊桃啊?”

   老廖说:“羊是一种喜欢做爱的动物你是知道的,男人们吃多了羊肉就会心神不宁地躁夜。羊桃也有这种功能,吃多了,男人们就想那事,就半夜半夜地不得安寝。”

    我和老廖说这些话的时候,我还没有谈恋爱,更没有结婚,对他的话只是半懂不懂的。

    那天夜里,我真的有些失眠,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直辗转反侧到鸡叫时才进入了梦乡。

 

    几年后,我就在佛坪住下来了,成了佛坪人。经常见到羊桃、吃到羊桃,就对羊桃的生长习性渐渐有了了解——

    佛坪也是盛产猕猴桃的猕猴桃之乡。猕猴桃藤一般多生于山坡林缘或灌木丛中,属落叶藤本,枝褐,有柔毛;叶呈心脉石形,叶缘有齿,多毛。花开时乳白色,后变黄色。5月、6月间,佛坪山里到处都开着猕猴桃花,白白的,像是下了一场小雪;猕猴桃的果实在10月间成熟,野生的果实差不多和最大的枣子一样大小。椭圆形,果皮带着深褐色的茸毛。果肉呈亮绿色,像是翡翠,果肉里间杂着一排排芝麻粒大小的黑色种子。猕猴桃肉质地柔软,味道接近草莓、香蕉、凤梨三者的混合。因其维生素C含量高,被誉为“维C之王”。猕猴桃果食肉肥汁多,清香鲜美,甜酸宜人,耐贮藏。除鲜食外,还可加工成果汁、果酱、果酒、糖水罐头、果干、果脯等,精心制成的产品或黄、或褐、或橙,色泽诱人,风味可口。

 

    佛坪山里,到处都能看到猕猴桃藤的身影。到了猕猴桃成熟的季节,来佛坪旅游的人们,都有机会尝到“果中珍品”猕猴桃的滋味。如果运气好,在山沟里遇到一架果实繁的,一口气可以采摘几十斤,过足口瘾后,带些出山,让家里人和亲戚们也一饱口福。

    如果你来到了佛坪,就去大坪峪观赏金丝猴啊,就到山坡上采摘、品尝猕猴桃啊,这一切,会让你恍惚,会让你觉这是多么奢侈、多么不可思议!

 

                                      板  栗

 

    前些年,每到秋风习习、草木凋叶、云天高远的秋季,我都要约几位邻居上山打板栗的。

    吃过早早饭,山草还是湿湿的,秋虫在草丛里稀疏地啼唱,山鸟一群一群地掠过树林,我们就朝狮子崖的方向进发了。

    沿着山梁慢行,几里、十里开外,板栗树就多了起来。你要朝没路的山背后走,那里的板栗树果实还没有人打过,小刺猬一样的毛板栗果挂满了枝头。有时,遇到几树果实结得密的,用长竿子一阵乱敲,就雨一样落下无数颗来,荆棘丛里铺了厚厚的一层。板栗外面裹着一层带刺的毛壳,不能用手去掰,得用树枝从裂缝处往两边蹭。遇到没有开口的,就先用石头砸,砸出一条缝再剥。一颗毛栗子,有时会是双胞胎或多胞胎。刚从毛栗里取出的板栗果黑红黑红的,油浸浸爽滑滑地闪着亮光。

    打板栗的人打到第一批板栗后,就想先尝尝鲜,咬开外皮,剥去果皮里的红膜,就露出了嫩黄洁净的果肉了。填几粒入口,细细咀嚼,满嘴都是甜滋滋的奶香味。

    采板栗时是要多长个心眼的。有时,你远远地看见有穿着黑棉衣的人弯着腰在大树上摘板栗,把树压得忽忽闪闪地乱动。你瞧好了,说不定那在树上忙碌的不是人,却是一只狗熊,往树下看,在深草里捡拾板栗的可能也不是人,而是熊婆子。要是真遇到了狗熊一家子在搞秋收,你千万不要惊慌、发愣和声张,要悄悄地从树背后、草丛里溜走。

    秋天的树上,野蜂巢沉甸甸地挂在那里,你也不能去招惹。有蜂巢的栗树熊瞎子也不敢去收获,板栗果当然就多。多就多吧,多望几眼,走为上计。

 

    把板栗采回家,一笸箩一笸箩地晾在院子里,心里要多敞畅快有多畅快。挑几斤特别好的,做成糖炒板栗,一家人边看电视边享用,惬意极了。古人甚至用诗赞美这种吃栗子的妙境——

       “堆盘栗子炒深黄,客到长谈索酒尝。寒火三更灯半灺,门前高喊‘灌香糖’”。 

    史书记载道:将适量的粗砂粒放入铁釜中,加饴糖,搅拌炒热,投栗其中,慢火焖蒸,滚翻炒炙。熟后栗壳呈红褐色,去壳后果实松、软、香、甜,为小吃珍品。炒熟前一般先在栗上砍一小口,熟后,那个可爱的小口口会张开,让你方便剥食。

    佛坪的板栗品质好、产量高。除生食、糖炒吃法外,还常常用板栗焖鸡,用板栗陪伴莲子、银杏、大枣等做糯米甜饭,让板栗走上饭桌,大快人们的朵颐。

    去年热播的韩剧《乞丐王子》中,已经成人的几弟兄嚼烂栗子成浆喂食他们最小的异母弟弟。可见,栗粉有着极高的营养价值。

    古时人们斗蟋蟀时,多以南瓜花、蟹肉、栗粉喂养蟋蟀。

    北京小吃中有栗子面的小窝头,据说是从皇宫中流传出来的作法,当年曾受到“老佛爷”慈禧太后的赏识。

 

    栗树叶呈披针形或长圆形,叶缘有锯齿。花单性,雌雄同株;雄花为葇荑花序,花开时,也是一道美丽的景观。佛坪的韩盘山上有成片的栗林,清风徐徐,碧叶婆娑,煞是好看。

    板栗果实含糖、淀粉、蛋白质、脂肪及多种维生素、矿物质。栗子营养丰富,有“干果之王”的美称 

    佛坪以野板栗居多,也有一定量的家板栗。家板栗是用家板栗树与野生茅栗树嫁接而成。家板栗颗粒肥大,栗仁丰满,色泽鲜艳,玲珑美观,涩皮易剥,肉质细腻,糯性较强,甘甜芳香,含糖量高,营养丰富。生食脆甜,熟食糯香。

 

    今年夏天,已有外地朋友预约在国庆节期间来佛坪上山采栗,我早就看好了几面坡的板栗林,到时候,我们会在那几片林子里尽情享受采栗的快乐的。

 

                                              核  桃

 

    佛坪的核桃树多,过去并不是有太深的印象。前不久我和几位朋友到关沟去爬山,在一位熟人家里喝酒,我们说到关沟村核桃树太多了:溪边三步十步就是一棵,坎上站着的也是核桃树,人家房前院后都是核桃树,牛拴在核桃树上,羊也拴在核桃树上,红着脸的公鸡、母鸡在核桃树上叫鸣或打闹,半山上一片一片的都是核桃树。有朋友笑着对村长说:“把关沟村的名字改成核桃树村算了,既真实,又有广告效应!”

    村长说:“不能改啊,你看这团转哪个沟、哪个洼、哪个砭不是核桃树挨着核桃树,要说多都多啊。如果把我们村名改了,那就找不到我们村了,因为到处都是核桃树村的。”

    后来,我留心观察了,的确,佛坪的地界上,没有哪个村不是核桃树村,田头、地边、崖上、门前,到处有核桃树站着,每年给主人捧出密密的核桃果实来。

 

    1978年我在龙草坪大楠沟当农民。那年秋天,只有区区十三户、67人的大楠沟,采摘的核桃竟有六十七麻袋之多,码在商店门口,像山一样的一垛。之前,我一直在洋县生活,核桃是一种稀奇的果实,在大楠沟,核桃是可以放开吃的,一口气吃十几颗,也就过足核桃瘾了。

 

    核桃的吃法很多,佛坪人做的核桃馍别有风味。它的做法我没有细细研究,只是隔三岔五地就要吃一次核桃馍。它香酥、脆软、味正而不腻,可当早点,也可当正餐,有客人来时,先上一盘核桃馍,佐以牛奶或黄酒,可以说是待客的绝配。核桃馍也可馈赠亲友,用草纸包了,带几百里地也不会变味。

    去年,有朋友去宁强出差,给我带回一大包核桃馍。我们吃着觉得和佛坪的有些不同,香还是香,只是它是另一种香。可见水土、做工有异,使味道有了不同。

 

    前年,我回老家洋县,遇见一位老中医正给病人开药方,药引是用刀子割取的白马粪尖。我感到奇怪,就和那位中医聊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