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粉夜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2019-01-22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好在男人对雪儿还好,很殷勤。雪儿想就这样认命了。如果这个男人始而终地这样对雪儿,过一般人的正常日子,结婚生孩子平平淡淡,也许,时间的无情会让她把往事遗忘,或者放在心里一个小小的角落,消失了曾经的感觉,只留一点深深浅浅的记忆,那还会有什么悲剧发生?怎么会在风华正茂的时候选择一条自杀的道路呢,这必然中的偶然;这偶然中的必然。

    又一次想到死。清晨的阳光很明艳,朝霞把东边的天际都染红了。雪儿原来的单身宿舍已经成为他们的家居,不但雪儿,那些单身的男女差不多都已经成家了。两三年的时间,这个小院子烟火很旺、孩婴成群。正是快要上班的时间,雪儿家就给小家属院上演了一幕大战,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新闻传播,雪儿内心仅有的尊严像房顶子一样坍塌下来,这一次,她再不能承受男人的暴力了,像积蓄已久的乌云翻滚势必会有一场暴风骤雨的倾注。她终于像一个泼妇一样跑到院子里大骂男人,用了最肮脏的词语让所有的人大吃一惊,男人更像是一头被激怒的动物一样暴戾,他用木棍打雪儿,雪儿就用砖块砸他,雪儿是急中生智从邻居家的小厨房上掀得瓦块,院子里的人们都被惊动了,有人拦住男人,男人还回屋拿了刀,雪儿就用谁家还没有倒掉的马桶泼向男人。雪儿以前从不敢反抗男人,雪儿怕人笑话丢人,再说,自己的苦乐何必要影响到别人的正常时序呢?所以男人打她、最恶毒的一次是男人用瓶子掷她,额角头皮裂伤还缝了三针她都偷偷地忍了,像吃了黄连一样把苦咽下。雪儿感到自己很窝囊,多少次想离开男人,可是男人事后又哀求雪儿,她心软就又一次次原谅了他。而这一次是到了事物的终极点,她知道这样反抗男人就会有这样的结局。几年了,她彻底了解了男人,他内心的冷酷阴暗、还有野蛮。早知道她和男人关系的是那个蹩脚的院长,他找到雪儿,假肢发出“吱吱”的声音在自己的办公室踱步,对雪儿说:“我不是拆散姻缘,看我和你父亲的关系,还是对你说不要找这个人。”并且,还向父亲告了密。父亲坚决的反对,原因更原则,是男人家有“顽伪”身份,就是男人的祖上当过伪军。后来雪儿知道,男人的奶奶就是国民党的医生,她的侄女就嫁给了男人的父亲,以后又扔下男人和他的姐姐回到了南方老家再也没有回来。男人的性格缺陷是他成长的环境缺失,一个人自小在一个温暖和谐的家庭中成长,一定是明朗仁慈的个性,而没有母爱的家庭必是自私、阴鸷的性格。男人就是这样,雪儿嫁给男人男人的本质就一点点暴露出来,不许雪儿和异性交谈,不让雪儿打扮,开始是男人给雪儿做饭,后来所有的家务就得是雪儿的,不能早睡不能晚起事情多了。后来就摔东西打雪儿。铎儿来找雪儿,男人就把铎儿骂走了还想打架,铎儿再也没有来看望雪儿的机会了。雪儿就绝望,她再也不能拥有铎儿了连兄妹也做不成了。

    父亲的话没有听进去,付出的代价是没有了家、父亲不要雪儿了。铎儿更不能要雪儿了,因为雪儿已经不是雪儿了,是雨儿、云儿了。她的一切都给了男人,是前世的雪儿了。雪儿记着是从那个秋天的时候,就不是她了。玉米开花的时节,粉红的玉米花羞羞滴滴的,有蝴蝶、有野花,赤橙黄紫的娇丽。男人和雪儿在田埂看日落,好大好大的黄球怎么转瞬就不见了,天空还飘着彩色的云朵,乡间小路清爽宁静,只有两只热恋的狗在调情男欢女爱,到了情不自禁时黑狗就紧紧地把白狗拥抱在身下起伏翻滚。雪儿就不去看了。男人就有了感觉,拉雪儿进了青纱帐,用手抚摩雪儿。那是一种由生理感官的刺激向上的传导而起的欲望,是肉体向精神的传导;而和由心灵向肉体的逆向传导有着本质的区别。那一时,雪儿想着人和动物有什么不同呢?或者是那时她就是一只低智的动物。没有鞭炮和红色的烛光,雪儿是在那一傍晚太阳下山时伴着撕裂的疼痛、无奈的呼喊就不是完整的她了。青草地上留下血性的花瓣。而父亲怎么会知道雪儿的难言之隐呢?又怎么能阻挡得了呢?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一场悲剧的婚姻。组合一个小家庭,必须要有亲人的支持祝福生活在一个充满人间亲情和温暖的周围环境才会有爽朗的心情和生活,怎么会为了自己而放弃一切不顾,就是执迷不悟。这就是感性人的悲哀,性格决定命运,注定会是生活的失败者。雪儿更恨男人,从一开始就是欺骗的性质,年龄、家庭、还有他的恋爱历史。据说,他从前就有一个女朋友被他吹了被逼得上吊自杀未成,明明是雪儿的父母不同意这门亲事还闹得雪儿和家庭决裂,要是明事理的就应该放弃自己的自私而顾及他人的感受。那是雪儿的诸多失去才换回你的满足。这真是一场噩梦,该结束了。

    雪儿不知道是怎么逃离的那个院子,她永远也不要再见到那个男人。可她该到哪里去呢?这春天格外的清冷,父母不让她回家,谁又是她心灵的救命草呢?她又想到铎儿,一直让她藕断丝连的铎儿,不知怎么,多少次她婚姻的不幸遭遇令她怨恨铎儿,恨他不敢担当、唯唯诺诺像只草鸡,倘若不是因为自己有失恋的感觉,怎么会附和了男人,倘若不是你的放弃,怎么会失去初爱,一但失去初爱,就意味着永远的破碎不会再有完整。心灵的伤痛在多少个梦中、暗夜就那么隐隐再生,那些原本属于她的多少美好的事物就那么无情的丧失了。痛苦的折磨令雪儿的思维有些变形扭曲,她突然有一个大胆的臆想,她要完成一次飞翔和超越。去榕花开放的城市找铎儿。

天黑下来的时候,雪儿在那条熟悉的路上徘徊已久,繁华的闹市,没有人发现她的泪。她喜欢被世界遗忘,她向往被世界遗忘,遗忘在一个小小的拐角处。她该不该去找铎儿呢,到哪里去找呢?他犹豫着忧愁着......那绝对是天意,黑夜中的两人相逢没有任何意外,也没有惊喜,其实,不用雪儿说铎儿也能猜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或是要发生什么事情,在那刹那,雪儿又回到从前的感觉,她爱铎儿一点也不恨,多久多久的期盼、想象就那么没有任何理由的发生了。

    他们拥抱很紧很用力,谁也不放开。铎儿也没有家了,父亲前不久走了。是为铎儿的婚姻愁病的。铎儿快要成家的时候,女人知道铎儿的前科又反悔了,把那枚金灿灿的戒指还给铎儿,金光闪闪的很富贵。夜完全静下来的时候,铎儿的小屋非常温暖,橘黄的灯光挡住了黑暗和所有人间的故事,雪儿是不会让铎儿离开的,她甚至哀求的口吻:“你给我爱吧,所有的完整的爱。......”男人是撞门而入的,阴魂不散呐。手里还拎着刀,雪儿一点也不惊慌,也不阻拦,她在进屋后就喝下了早已备好的毒药,还有一丝残余意识的时候,似乎铎儿的刀更猛烈锋利,她觉得这个夜晚无比的浪漫,戒指是铎儿给她戴在手上的,大朵大朵的红霞在金黄色的云彩里翻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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