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莱辛获奖了”

    11日晚上，正和几个文友聚餐，深圳诗人王顺健忽然打来电话。在电话里，他就告诉我一句话，“莱辛获奖了。”

    这个消息我有点让我一愣。“莱辛获奖了？”我反问一句，顺健兄重复了一遍，“是英国的多丽丝·莱辛获奖了。”

    我知道多丽丝·莱辛。在我的书架上，有四本莱辛的书。也就是说，在莱辛夺得诺奖的消息将覆盖所有媒体的前夜时，我们的出版界可以免除一次不大不小的尴尬了。要知道，当近十来年的诺贝尔文学奖一经颁布，作为普通读者的我们，有时会意外地发现，那个获奖作家的著作在国内几乎没有出版过任何一部。

    在他们获奖之前，我们谁知道意大利的剧作家达里奥·福？谁知道匈牙利的犹太作家凯尔泰斯·伊姆莱？谁知道奥地利的女作家埃尔弗里德·耶利内克？更有意思的是，当北京某出版社在上世纪末出版“曾经轰动的20世纪外国女性小说丛书”之时，译毕的五部译稿中，恰恰就是后来获得诺奖的耶利内克的《钢琴教师》没有得到出版，直到耶氏获奖的消息传来，出版社才忙不迭地赶紧印刷。我总觉得，这个信息所暴露的，便是国内出版界对世界一流作品的麻木和认识上的滞后。

    莱辛的译本早有出版，这使我们的出版界多少赢得一些脸面。看看，我们对世界文学还是有辨别的眼光嘛。话说得不错。莱辛的重要代表作《金色笔记》、《野草在歌唱》早在七年前就在译林出版社出版了，她的中短篇小说集《另外那个女人》也在浙江社作为“经典印象”丛书中的一种走向了国内读者。但很凑巧，就在前几天，我遇到一件和莱辛有关也和出版有关的小事。

    上周日，我去逛旧书店。书店的地上码着一堆书。最上面一本书的封面是一个白衣黑裙的时尚模特照，书名《女性的危机》。不论从书名还是从封面设计来看，都无疑是一本媚俗的时尚读物。我刚要放过，却看见了“多丽丝·莱辛”的名字漫不经心地印在上面。我感到意外，没听说莱辛写过这样一部书啊。我拿起来一看，这本书居然出版在1988年。就我个人印象，这大概是最早的莱辛中译本了。我有点好奇，拿起书打开，只看第一段就不由一怔，这不是我读过的《金色笔记》又是什么？

    重新看着该书封面，我的确感到一种悲哀。一部了不起的世界级著作居然就是以这样低俗的方式走进我们的视野。对出版社来说，甚至连《金色笔记》这样的书名都丧失了承受的能力，我无法不感到如芒在背的刺痛。难道将沉稳朴素的《金色笔记》改成花枝招展的《女性的危机》，将扎实的内容借助示媚的包装就真能得到更多的市场份额吗？答案也许还真就是一个“是”字。这个“是”字虽然简单，却包含着一言难尽的滋味。我想，这个滋味既是出版社因市场的逼迫而不得不放弃对读者的责任，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也是更多的读者在和出版界不知不觉的同谋中，失去了高层次的阅读口味。当译林出版社于2000年出版未改书名的《金色笔记》之时，面对十多亿人口的庞大市场，也只敢印刷区区五千册，这不能不说是纯文学在今天的无助缩影。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在各大书店的书架上，因为诺奖的获得，莱辛的著作将一本本地摆上显著的位置。但它又能在多长的时间内吸引大量的读者眼球呢？至少在近期内，不少人会买。会买就是好事，我想再补充一句多余的废话，你买了就一定要看，因为它是一本能挖掘你理性思维潜能的书。

    在喧哗与骚动的今天，我盼我们都能安静地打开莱辛的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