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秦和怀旧的周日

    前几天，忽然听说齐秦被烧伤的消息，心内不由一紧。

    一些感觉涌将上来，惆怅、孤寂，很小很小的悲伤。

    人到中年，很少再被一些娱乐界新闻打动了，但齐秦依然是个例外。

    齐秦在大陆出现时，还是在那个渺不可追的1987年。那年我念中学，像是一夜之间，我们城市大街小巷的音像店都在播放齐秦的歌。我那时还小，除了音乐课上学过的《祖国颂》之类的歌外，几乎没听过什么别的歌。齐秦的歌一下子打动了我。《狼》《独行》《狂流》《自己的沙场》《冬雨》等等这些歌，将我不留余地地吸引住。

    彼时青春正在躁动，齐秦的歌是如此契合那时的心情。齐秦的歌里有感伤、有孤独、有牙关紧咬的不屈、有情动心扉的苦恋。这些都是一个十七的少年所向往的东西。可惜齐秦的磁带出得不多，明明知道没有，我每次进音像店还是忍不住要问，“有齐秦新出的磁带没有？”答案是否定的，于是便很失落地回转；而一旦买到一盒齐秦的磁带，我会绝不厌倦地听上一遍、两遍、十遍、百遍，总觉得齐秦将我内心涌动的东西都唱了出来。

    当青春渐逝，齐秦的歌也变了，从“不要对我说生命中无聊的事，不要对我说失败是兵家常事”的反抗到了“可怜我走不进你的世界，可怜我得不到你的永远”这类向人生屈服的吟唱，我发现我终于远离了齐秦。但远离归远离，齐秦曾经在我心中占据的位置却不会有另外哪个歌手可以替代。尽管我和朋友们偶尔出去飙歌时，我会充当一次次麦霸，但我很少唱齐秦的歌。我不愿意唱齐秦，是因为我不愿意拿自己最为心动的东西去公开展露。

    对我们这代人来说，齐秦是陪伴青春的符号，甚至，他就是我们这代人的青春代言。

    只是，时间让齐秦老了，让我们也老了。

    如果有人说“青春不老”的话，我宁愿把它解释成“怀念不老”。

    这些年来，到长沙开演唱会的歌星络绎不绝，从没想过去听，惟独齐秦来的那次，我去了。当齐秦在演唱台上出现时，我发现我并没有我以为的兴奋与激动，我只是看着那个曾经以为永远不会亲眼目睹的男人。他唱的每首歌我都熟悉。我没有跟着人群喊叫，只是用心听着，感受着岁月从齐秦、也从我们身上的流逝。唱到中场时，我发现我真的已很感伤，终于，演唱会还没结束，我选择了离场。当我独自到场外时，场内舞台上的齐秦正在演唱他的《狼》，但彼时的齐秦，早已没有了当初冷漠的眼神。

    从第一次听齐秦到现在，已是二十多个年头过去。我也不记得有多少年没去听过齐秦的歌了。听说他烧伤消息后的那个周日，我一个人在家，本来打算写点文字，不知怎么，忽然就想起了齐秦，于是，我在百度的视频栏上，开始搜索齐秦的MTV。那些一首首与我青春相伴的歌和几乎褪色的画面出现在眼前，有很多歌的画面甚至是我从未看见过的。那时的齐秦恍如天之骄子，在永远孤独的舞台和旷野上唱着他孤独的歌。

    一切都恍如昨日。

    但昨日毕竟远去，也就在那个周日的搜索中，我看见一张齐秦的照片，他长发不再，甚至有些稀疏，在他怀中，是他在襁褓中的女儿。齐秦的脸上，布满着已为人父的温情和曾经沧海的微笑——这就是岁月的果实，化绚丽为平淡。

    我凝视着这张照片，我发现，从这平淡中生出的感动，我很久都不能将它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