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人性恶的哈哈镜
一面人性恶的哈哈镜
近年来,王松给我们提供了一组富于深度的、可作多种解读的文本,也不妨看作是对批评者审美判断力的一种挑战。这组作品大致包括《双驴记》《眉毛》《秋鸣山》《哭麦》《后知青的猪》等等中篇,我认为它们具有恶魔化,荒诞化,极致化的倾向。所谓恶魔化,并非贬义,只是在神性与魔性,人性与兽性,人性善与人性恶之间偏向于魔性的一种表现态度。鲁迅先生的《摩罗诗力说》中的摩罗如果偏于狂飚突进的浪漫派含义的话,那冯至先生在《浮士德里的魔》中的魔,就更倾向于人性恶的恶魔性了。
王松从多年前的《红汞》开始,即演绎着一个个关于仇恨与报复不断循环的故事。有意味的是,这些故事并不一定来自阶级、政治、道德层面上的伤害,而是来自民族文化心理结构深层的,人性深处的伤害。如果不是生活本身提供,似乎很难想象出如此怪异又如此真实的惨烈故事。在这里可以看到灵魂的能量,看到仇恨的种子埋得有多么深。这显示了文学对人的认识的某种深化。在表现人的问题上,像他这样的作品,由单一到复杂,由显意识到潜意识,由理性到非理性,由有名状态到无名状态,由一般的社会性、道德性到特殊情境下消极文化对人性的虐杀。
现在的评论者,多称王松的这些作品是“后知青文学”,我看他只是把知青生活作为一道背景,作为展示人性恶的一个平台,而他一贯的创作格调和审视生活的角度,并无太大变化,只是来源更丰富,取用起来更方便,施展的余地更大了。他的作品让人看到,在某种特定环境中,人会变得多么可怕,具有多么大的破坏力。这使我们对人性有一种更清醒的认识。《双驴记》就是一个出色的例子。犹如一面镜子,虽通过人与驴的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的较量,其驴性也是借动物体现出来的极端化扭曲的人性。这就照出人性恶的影像,但又不是一般的镜子,是哈哈镜,有变形和夸张,荒诞和恶魔化的成份,从而比较深刻地写出了对人的尊严的蔑视,以及冷漠,无动于衷,怎样导致了人性的丧失,怎样使被伤害者变成了伤害者。另外,他的拍案惊奇式的写法,为常人所不知的作恶手段,关于动物的,科学的,药物学的知识,有些已涉及到犯罪心理学,丰富了小说的表现技巧。
但是,不能忽视,在王松的作品中,有大量变态,残忍,冷血,丧失良知的、灵魂被扭曲的故事。他的人物,比如在残害一头无辜动物时,也在泯灭着自我的人性,良知,可惜对这样的悲剧缺乏反省,有时沉醉在血腥报复的快感中。问题还在于,他的人物在作恶时,没有不安感,犯罪感,于是也就没有了忏悔的基础。仅靠最后的一两句话,如多少年后,“泪如雨下”,是不够的。《哭麦》就很典型。我隐约感到,王松对人性恶的理解中,是否认为,人性恶是一种潜藏在每个人身上的本能、本性式的东西,人性中有兽性,兽性中含人性,它们是与生俱来的,到适合的温度和条件下便会大量释放出来。我认为,发现恶的真相是极重要的,但更重要的是,这个世界需要爱,拯救,同情,以及深切的反思,如果能渗入这样的思考,是否会更合理,也更有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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