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伏娃指上缠绕的那枚戒指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2019-01-23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波伏娃指上缠绕的那枚戒指

   秦晓晓\文
 林海的《琵琶语》弹尽千年孤寂,独自叹而不语。
浅浅飘,比柳絮还轻盈的雪花,越过云端越过敞开的窗,扑向泪的晶莹里;轻轻绿,比荷叶还柔曼的四季青,一直荡漾到心底,却暖不热一个依旧寒的冬。

       不诗情不画意的心,想遥远岁月遥远国度的那个女子,伟大的她,悲怜的她,怎样地阳光于春,怎样地寒意在冬。此刻,怎么也剪不断异国属于女人独有的烛心,坐在取暖器旁,敲打瘦了的思绪。埋下头,停成一个逗号;扬起脸,祈望一个最温暖的句号……

喜欢着波伏娃,我却不喜欢着萨特,无论萨特怎样都地被认为伟大。二十世纪法国声誉最高的思想家、哲学家、文学家和社会活动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肥硕的大手生硬地一挥,拒了地球人梦寐以求的诺贝尔文学奖,“我拒绝一切来自官方的荣誉!”尤其喜欢他的《墙》;战后法国知识界的一面旗帜,享有“世纪伟人”、“世纪的良心”之盛誉。虽然也不得不承认,没有萨特也许没有波伏娃,没有波伏娃也许就没有萨特的依存关系;虽然我也认同萨特的“存在先于本质”的名言,“人如何存在”比“人为什么存在”更有意义。我却真无法喜欢一个小市侩一样的大家,必须要用自己的肉欲去交换灵感,这样的灵感太过沉重太过卑鄙了点,他怎会知道在所谓灵感的枝头缀着的是一个个吟唱忧伤的灵魂。萨特的爱情观有着太重的利己主义,与同样多情浪漫的罗素相较,黯淡很多。

也许喜欢波伏娃的同时,一并喜欢了她喜欢的阿尔格伦。

法国,那片浪漫的国土,有着高贵姓氏“德”的波伏娃的国家,生长了一位全球瞩目的女性的先锋教母,正值青葱的19岁年华时就宣称,“我绝不让我的生命屈从于他人的意志”。旺盛的生命力和强烈的好奇心在年轻的胸膛燃烧,这个存在主义学者、文学家,二十世纪成了法国最有影响的女性之一,法国前总统密特朗称她为“法国和全世界的最杰出作家”;另一位法国前总统希拉克则说:“她的无可置疑的才华,使她成为一个在法国文学史上最有地位的作家。”

波伏娃和萨特用自己的方式去爱,两个人疯狂的爱,在爱中疯狂的生活,大喜大悲又无法分离。他们缔造了一种婚姻形态——契约式婚姻,50年,直到萨特故去。也许抒写着少数人做的事情,不一定就是错误的。年少的萨特23岁爱上波伏娃,但,他签订2年婚约说:“独身生活是我的原则,我生来就是当光棍的。”才情美貌的波伏娃当时因为爱,首肯说:“在我们之间,存在着必要的爱情,同时我也认识到,需要偶然的爱情。”

时隔6年的 1986年4月14日,一个伟大的法国女性——78岁的波伏娃在巴黎永远地走了。她被安葬在蒙帕纳斯公墓与不是丈夫的萨特一起长眠。

然,才华横溢、激情满腔的波伏娃,饮誉全球的《第二性》作者与萨特爱情契约50年的她,过世后手指上却一直戴着一枚戒指不是萨特送的戒指。这枚戒指记录着一段使她欲罢不休、悱恻缠婉的跨国爱情。
    赠送戒指的人,早如5年别她而去,他叫阿尔格伦。而阿尔格伦直到过世,手边一直摆放着千山万水来的早已枯萎的风铃花草,仿佛还有爱的呢喃;一只冰冷如他的铁盒珍藏着他与波伏娃的情书。这个美国男人的心里至死装着波伏娃。
    “1947年”人们甚至就这样直接地用这个年份作为题目,记录巴黎女人与芝加哥男人深深的恋情。他们的爱情就像巴黎的风铃草花,热烈而浪漫地自然而然盛开,一个知性与理性的波伏娃,投入地爱上了无名的作家,而阿尔格伦更为这个钟爱的女人伤情一生。
      对于波伏娃,1947是一个不会忘记的年份,不该忽略的岁月,与萨特相遇相爱的1929年一样重。     

从纯粹的爱情上讲,阿尔格伦可与萨特相提并论,更是爱情,一如那枚永远无法舍弃的爱情戒指。只是一纸“契约婚姻”,让一个女权主义者的女人,也无法不还原成萨特一生的伴侣。徒留阿尔格伦空惆怅更悲切。然,波伏娃是真的很真地爱着阿尔格伦,她曾对阿尔格伦说过,“我不想爱上你之外的男人”。
     如果没有1947年,萨特与“尤物”美国情人多洛莱斯·瓦内蒂如胶似漆的爱。也许就没有波伏娃与阿尔格伦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频频更换女人的萨特,与小个子情人多洛莱斯·瓦内蒂一呆就是数月,波伏娃再三询问归期,都是情人不想离开,所以萨特不会离开。真真地乐不思归、乐不思蜀了,开始波伏娃以为这只是风流成性的萨特的多一桩艳遇而已,没想到他竟着迷以及。满怀凄凄的波伏娃,忧心契约婚姻的结束,他们的契约婚姻岌岌可危。

 39岁的波伏娃与萨特长达18年的关系拉响了红灯的警笛。而1947年,阿尔格伦如上帝送给波伏娃最珍贵的礼物,一场舞会,造就了一对恋人。他来了,贫穷的他,却有富足的情爱,波伏娃与阿尔格伦一段美丽邂逅而生长的异国恋情轰轰烈烈地开始了,也是波伏娃的一个电话打出了波伏娃与阿尔格伦这段旷世爱情。
    分手的的火车上,波伏娃读他的小说,写信给他,开始了相爱中的第一封信,“无论是再见还是永别,我都不会忘记在芝加哥这两天,我是想说不会忘记你。” 一生中的他们有304封信,都被无数的爱与相思洒满……

       然,爱有时候也是一种习惯,情人毕竟是情人,正如老公老婆分开的不习惯,长时间离开萨特,让波伏娃归心似箭。可是,因为萨特的情人多洛莱斯还不想离开巴黎,他也推迟再回去。
     在世人眼里无比坚强的波伏娃,此刻的心灵深处已奇寒凛冽。一个女子身在异乡,再坚强的内心也会脆弱得不堪一击,空前的孤独与落寞同时袭来。相伴18年的男人,正与情人共度,自己却孤零零地被抛在了遥远的美国,一种深切的绝望梦魇般从此挥之不去。

      感到无助的波伏娃,想起了阿尔格伦。他们在一起共度了三天,永远不能画上句号的情从此开始。波伏娃找回激情荡漾的自己,萨特很久很久不会碰她了。三天,是性,更是爱,是男人女人间纯粹的爱。她的长篇小说《名士风流》散落着这些爱的痕迹。“我犹如面包一样富有营养,宛如土地一样芬芳四溢。这一切都是多么神奇……”阿尔格伦让她彻底复苏了,她再次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有情有欲,充满激情,充满妩媚。
       后来,几个月时间,萨特的情人要留在巴黎与萨特在一起,住在城里,萨特与波伏娃则住到了巴黎郊外的一个旅馆里。
        一个女人的心本来就是那么窄,有时候只能是一个名字铺满。看着契约婚姻萨特的情人,痛苦之极,伤害已成了不可抹去的一笔。波伏娃多年后还可以闻到自己痛的味道,“我发现自己正在化作一块石头,钢刀正不停地劈在石头上,啊,这就是地狱”。痛苦中她与阿尔格伦写情书才稍稍能安慰,称他为“我亲爱的丈夫”,自己是“永远的妻子”。
        还是1947年,相思煎熬的情人满怀甜蜜与忧伤,是在波伏娃再次造访美国时。多洛莱斯已回国,萨特度过了自己的情人危机。她与阿尔格伦的跨国之恋是美好的,但理性的她认为纯粹的爱情,不能是世俗的婚姻。而阿尔格伦要娶她的想法多次落空,因为波伏娃不想对1929年在卢浮宫前石凳上与萨特达成的协议背离。最终只得曲终人散,徒留相思在心间。
        又是几年的物转星移,无望的阿尔格伦与前妻决定复婚,再度来美国的波伏娃最终伤心而去。黯然神伤的阿尔格伦对波伏娃说:“我什么时候给你的不是爱情?”他们终于分手,他们也终于无法真正分开彼此的爱和情……
         她至死都戴上了阿尔格伦送给她的戒指,也戴着波伏娃爱情的悲剧,她犹豫过要不要嫁异国的爱人,她写女权,还是无法冲出禁锢女人的藩篱。即使她是萨特最宠爱的“小海狸”,他们俩超越世俗的协议契约式的爱情曾一直被人们传为佳话。波伏娃说:“他的死将我们分开,我的死也不会使我们重聚。”此时,她的心一定是凄然的。她母亲

戚戚地要收笔了,漂泊的心追问情在何方,无处归航!走近海子,听他从天籁诗吟:“明天,明天起来后我要重新做人……去做铁石心肠的船长。”开始打上句号了,不暖也不冷。盛开在电脑前的玫瑰要回归现实了,突然觉得生活还是要继续,爱情还是要寻觅……

《琵琶语》还在低低呜呜地弹不尽千年孤寂,属于女人更深处的孤寂。波伏娃指上缠绕的那枚戒指,戴着爱的芬芳与苦涩沉淀历史,任由评说。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指,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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