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草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2019-01-23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故乡的草(散文

孙柏昌

 

早年,在故乡,我做的最多的活儿,就是拾草。

我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家里总是没有柴草烧。

母亲在烧火做饭的时候,好象在数着细碎的草屑往灶膛里填。我每每帮母亲烧火的时候,她都会嘟囔一句:

“别那么一大把一大把的。”

那时候,柴草是一日三餐;也是冬日那温暖的炕头,过日子得知道俭省。

门前一个高高的草垛,是家境殷实的象征,也是勤劳的标志。

七、八岁的时候,我就去山野里拾草了。

一张竹筢或铁筢,一个背篓或一根绳子,偶尔也会带镰刀,这些便是拾草的家什了。山坡,路边,田埂,总是有草的。铺展着的老鼠草,根扎得很深的甜草,蓬郁着的臭蒿、艾草、苫草、山胡椒什么的,都是让人喜欢的。三、五棵就是一大把,出活儿。不过,漫山遍野都是拾草人,这样的幸运也是难得一遇。临近中午或者日头稍稍偏西,背篓满了,还会堆出很高的草捆儿的时候,我们便沿着崎岖的山路蹒跚着回家了。累了,也饿了。倒是不会渴。山崖下山泉随处可觅,只要俯下身咕咕咚咚一阵子,就行了。泉水清冽甘甜。

那时,整个夏天,我的双手都会是绿色的。草的血液是绿的,只要染了,很难洗净。洗的时候,也不大用肥皂;是用一种泥,故乡叫着黄膏泥,或者用滑油腻的皂角树叶,然后再用细腻的河沙搓了又搓。不过,那绿还会在的。那就是我童年的手。

拾草是劳作,也是游戏。一年四季都会给我们的童年带来欢乐。

春天,草还刚刚萌生的时候,我们不会打扰它们生长的梦。只是拾那些经年的枯草。不过,偶尔会吃那野草的芽或野花的花。甘草会长出“菇菇笛”,很甘甜。“菇菇笛”也是它的花,老熟时,就会变成类似芦苇的飞絮。而它尚在襁褓中孕育的时候,是非常好吃的。老鼠草也会长类似高粱“乌米”一样的穗儿,也好吃。一种类似荠菜的野菜,叶也是锯齿状的,稍宽,会开一种小花。花的蓓蕾,也好吃。夏天,会去寻觅那些甜瓜秧或西瓜秧,在地头,在田间。锄地的人,会故意把它们留下。那时,我总会记住几棵看到过的瓜秧,而且始终结记着,过些日子便会去看看,长了瓜妞儿?多大了?瓜妞儿长得太慢了。常常会等不及成熟,就摘了吃了。不熟的甜瓜不甜,且苦。苦也吃。西瓜妞儿还好,尽管不甜,倒也不苦。连皮一块儿吃,有一种清香味儿。秋天,有野瓜篓,太美味了。每每发现一棵结着三、五个瓜篓的草棵,真是兴奋极了。刚刚摘下的瓜篓流着牛奶般的汁液,又脆又甜。当然,还有酸枣、山地梨儿什么的。

是它们,美丽并温暖了我童年的滋味。

我走过许多地方。每每到一个地方,我都会留心看看脚下生长着的草。尽管同样茵茵萋萋,却很难找到与故乡同类的草。记得的,有一年夏天,河北文学院在山海关学习,闲暇的时候,会去攀长城。我在那儿看到了类似故乡老鼠草的草,心底顿时涌起一种温暖与感动

故乡的草,始终茵萋着一颗游子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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