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香的更漏
飘香的更漏(散文)
——闻香识故园之六
孙柏昌
初冬的夜,有点冷峭了。
户外的蟋蟀业已寂哑了,家屋里的还在“唧唧”的鸣叫着。
那蟋蟀,也不知道躲在墙壁的什么角落,只是用鸣声,告诉它的存在。白天,偶尔会蹦出来,在堂屋里跳跳哒哒。大公鸡看见了,会咕咕地扑过来。母亲便驱赶了那鸡。母亲喜欢听蟋蟀的“唧唧”声,或许是因了那夜实在太漫长……
我也记不清了,家屋里的“更漏”是在蟋蟀的“唧唧”声中“嘀答”起来的,还是在那蟋蟀没了声息之后。每每“更漏”“滴答”声起时,家屋便会飘起醉人的芬芳。
老家的“更漏”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更漏”,只是父亲酿酒的大木箱。木箱是橡木板做的,约摸三尺长,一尺半长的样子。已经很旧了,色幽红,大概是因了酒酿的浸泡。
酒酿是黍米做的。
记得的,我家的狗皮地,每年都一半种谷子,另一半是高粱。而地头,则是联成一小片的黍米。土地,是农民的命。种多少黍米,父亲都是用脚步丈量过的。记得的,我家的狗皮地与一个远房的三爷毗邻。三爷总愿意沾别人的便宜,犁地时,总会咬我家半犁。我常常听见父亲在叹气:唉——摊了这样的邻居……两家地的界,是埋着一块石头的。每年都计较一次,父亲觉得没意思。隔上三两年,还是要说道说道。三爷会红着脸,让出那么一犁来。
种黍米,一是为了酿造黄酒,二是做年糕。圆圆的黄年糕点缀上十几颗大红枣,整个新正都是摆在祭祀先祖的供桌上的。直到元宵节,才可以切成一块儿一块儿的油炸着吃。喷香的年糕和那微糊略苦的枣的滋味,一直沾粘在我童年那悠长的记忆里。
酿酒,每年都是父亲自己操持。
记得的,母亲坐在灶下添柴。父亲握着一把长长的铲子,在锅里搅动着。粘稠的黍米粥咕嘟咕嘟着一个气泡。气泡很大,破碎时,便会有一股浓浓的香味散漫开来。
“还烧吗?”母亲问。
“再添点。”
父亲会俯下身子,很认真地看那黍米粥的颜色,闻一闻味道。直到父亲说“好了”,母亲才会站起来。父亲把两三块干巴巴的酒糟放在捣蒜用的石臼里研细,均匀地撒在粥里。发酵数日后,便会装进一个硕大的布袋里,再放进橡木箱里,盖上木盖后,再压上一块石头。一滴滴暗红色的酒浆,便顺着木箱顶部的眼,滴落到陶坛里。
“嘀答”、“嘀——答”,那如小铜锣般的声音脆生在漫长的冬天的夜晚,酿造着芬芳着我童年的梦境……
在滴答的更漏声中,我会听到父亲那恬静的鼻息,鼻息里混杂着烟草、稼禾那熟稔而亲切的味道……
哦!我童年的更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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