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马的背影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2019-01-23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角马的背影(随笔)

孙柏昌

 

一头角马,仄歪着,“蹄”履蹒跚着,走在东非塞伦盖蒂荒原上。

它,时而一瘸一拐前行,时而停下脚步,遥望前方。

它,行走得十分艰难。每迈出一步,腿都如疲软的弓一样,颤抖着弯曲、伸直,弯曲、伸直……仿佛它的四条腿很给支撑自己的身体了。

那条长长的尾巴,漠然的垂挂着,好象拴在尾部的一根绳子,与它的身体并无什么关联似的……

它,太累了。身心都疲惫到极限了。

它刚刚涉过马拉河,刚刚经历过一次生死考验——

当它涉水过河时,一条丑陋而凶残的鳄鱼咬住了它的尾巴。它忍受着巨大的痛楚,拼命向岸边挣扎。倔强的头低垂着,四腿若绷紧的弓。鳄鱼则死死地咬紧它的尾巴,笨拙的身体不时在河水里溅起浑浊的浪花。一个渴望生;一个渴望血腥的吞噬;对峙着、搏击着、胶着着,水平平静了。二者有了瞬间的平衡。它们都累了。随后,又开始了搏击。角马拖着鳄鱼,两条前腿攀上河岸。整个身体都弯成了一张强劲的弓。在它那一条后腿即将拔出水面的一刻,形势顿时逆转了。鳄鱼的眼睛溢满泪花,噬咬着角马的尾巴,把它拖了回来。渐渐的,河水漫过角马的屁股、脊背,就在即将淹没它的头与角的那一刻,角马竟然奇迹般的逃脱了……

当角马与鳄鱼生死搏击的时候,岸边伫立着一群角马。有的在无奈的注视,有的在垂头哀思,有的在蹬踏四蹄,有的在漠然凝望远方……它们好象只能看着自己的同胞兄弟,一点点走近死亡……

就在那头角马即将被河水吞没的那一刻,角马群离去了。荒原腾起一团烟尘……

这是我前几日在中央电视台9频道上看到的一个画面。画面也许只持续了一分钟左右的短暂,却留下了漫长的思索……

关于角马,关于鳄鱼,关于生命,关于人类,关于丛林法则……

角马非牛非马非鹿,让我想到姜太公的坐骑,想到民族的古老图腾——麒麟。依稀的记得,曾在北京动物园里看到过的,很怪。怪着吉祥。于是,便惊讶我们祖先的想象力与创造精神。看到了这样一头这样的角马,也让我想到了杰克.伦敦笔下的北极冰原狼。角马的生命力与奋争精神,令我崇敬。它为了生,为了维护自己的生命尊严与权利,可以献身,可以浴血奋战。它的激情与不屈,真的有着一种不朽的意味在。尽管,它仍然不知道前方究竟在等待着它的是什么一种命运。它能否追逐到自己的群落。倘只是一个孤独者,等待它的,只能是死亡……

我从来就不曾喜欢过鳄鱼。丑陋、凶残,还因其眼泪而虚伪。海南还有一个专门养殖鳄鱼的地方。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人如此喜欢展示丑恶,是现代人的一种的审美疲倦?还是审丑主义的复兴?我总想在那或爬或静卧的鳄鱼的眼睛里寻找那虚伪的泪水,是浑浊,还是晶莹?眼泪是柔情的花朵。鳄鱼的眼泪呢?是“恶之花”?关于鳄鱼的眼泪有两种说法,一是,流泪是为了排泄自身的盐分。二是,说为了作出一种人可怜兮兮的善良模样,欺骗上当者。血腥与泪水如此美妙地纠结在鳄鱼身上,真的让这个世界多了一份独特警示!也许,第一种说法更接近真实,是一种生物的本能。而第二种说法更偏重于精神,是虚拟的。而虚拟也会折射现实。真诚的泪水,或许比金子珍贵!

此刻,我的眼前,仍然闪动着那一幅画面:

一头角马,蹒跚在非洲荒原,在酷烈的阳光里,融入了遥远的地平线……

上一篇:遗产     下一篇:关于“玩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