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像猫一样蹲在眼角”

——读法国作家彼埃蕾特.弗勒蒂奥的小说《要短句，亲爱的》

孙柏昌

法国当代女作家彼埃蕾特.弗勒蒂奥的小说《要短句，亲爱的》，是一本仅有１８９个页码的薄薄的书。我却读了很长很长时间。

合上书本，我好象只记住了这样一句话：

“微笑像猫一样蹲在眼角”。

（先前，我读一本书，至少也能记住三句话。此刻，我觉得自己的记忆力，也如同这深秋的枯叶一样，正在这瑟瑟的寒意里随风而逝。）

小说是写一个正在走向生命终点的母亲。那只微笑的猫就蹲在这个母亲的眼角。母亲坚强、自信、保守，始终固守着自己的价值观。一种在偏僻、边远、闭塞的乡村环境里形成的价值观（在女儿看来，那是早已进了坟墓的价值观）并试图用这种价值观改造女儿，并与她一同走进那个用大理石盖住的墓穴，步入永恒的沉寂。

母亲也曾经是一个叛逆的女孩。她没有像大多数女孩那样，遵从祖训，成年是就嫁给一个农场主的继承人，在那个偏僻的乡村生儿育女。要读书，要另外一种生活，走进了学校。初时，她一直沉默着，如同一个哑吧，从不说一句话。直到把自己的乡下话变成了纯正的法语，才开口。她不参加乡村舞会，父母带她去了，也只是一个旁观者。这样一种矛盾着的价值观，成为她生命的主旋律。

小说中的“我”，是她的女儿，是生活在巴黎的女作家。母亲从来就不喜欢女儿写五光十色的现代都市生活的小说。在母亲的书架上，女儿的书总是隐藏在别的书的后面。于是，她就教训女儿“要短句，亲爱的！”“短句”，就是她所固守的道德体系。

母亲在任何场合，包括在自己的女儿、儿子面前，衣装、打扮永远是庄重得一丝不苟。她永远是主角、征服者、胜利者。医生、理发师、直至一个侨居法国的一个孤独的中国男孩，都会是她征服的对象。她渴望崇拜、威严。而她那垂墓的生命力与自己蓬勃的征服欲，构成了一个死结，落照夕晖般涂抹着她生命的最后时光……

“我”深情地爱着母亲，却不知道如何去爱，直至恐惧：“我”觉得母亲的手如同一个看不见的绳索一样，正一步一步把自己拖进坟墓。“我”的生活、“我”的写作……

作者如同写日记一样呈现着这样一位“独特的母亲”，真实而亲切。无疑，几乎一反传统，打碎了读者心底的“母亲”那完美崇高的形象。

于是，“母亲”成了一种象征！

今天是祖国的生日。我们总是把祖国当成母亲。

彼埃蕾特.弗勒蒂奥在《致中国读者》中说：

“然后，一部关于母亲的书又将我——作者，带给了你们——中国读者，难道这不是很神奇吗？对我而言，这实在是一种激动人心的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