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色”记忆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2019-01-23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双色”记忆(随笔)

孙柏昌

 

有一天,我下意识地打开了一本破旧的《西汉词典》,却意外地发现了大学食堂的两联饭票。一联是粉色的,5张,每张2角;另一联是米色的,也是5张,每张1角。总共1元5角。

于是,便勾起了我的许多记忆。

那本词典已经跟了许多年了,只是早已不用了。因为我有了5本新词典了。3本国内出版的;2本是西班牙出版的。或许,每个人都有着一种固执的恋旧情结,尽管搬了许多次家,却始终没有扔掉。记得的,每次搬家,我都要极认真地清掉一些旧书,而装书的纸箱却愈来愈多。自己知道留下也没有用,不过,当成废纸卖或许更是一种糟塌。这本词典是当年从旧书店买的,忘记是花了几角钱,那曾是我上大学时唯一的词典。倘真的扔掉了,当然也看不见这两联曾经饭票了。

去年夏初,我曾经回过母校,在一片新楼群的夹缝里,我居然找到了我们当年的宿舍楼。楼侧已经标上了“拆”(也许现在已经不在了)。宿舍楼左前方100米左右,应该是我们的食堂。当年,我们就是叮叮当当地敲着碗筷,拿着这样的饭票去吃饭。1元5角,应该是三天的伙食费吧,可以买许多发糕的。许多年了,我仍然记得学院食堂蒸的发糕的滋味,很好吃。

记得的,我每月的助学金是15元,正好够一个月吃饭的。现在,只是麦当劳或者肯德基的一个汉堡钱。一个学生,最高的助学金应该是21元5角,跟一个学徒工的工资差不多。那时,大学生是国家的宝贝。学院始终得到周总理的关怀,甚至招生比例都是总理亲自定的:干部子弟1/3、城市(普通市民)、农村各1/3。我们班16个同学里,有5个干部子弟。至于是什么干部,好象也很暧昧。本人不说,别人也不问。好象不像眼下,可以理直气壮着“我爸爸是李刚”。不过,还是能够从穿着或者拥有的手风琴或者“爱好者”相机里,看到点他们的与众不同。当然,他们没有助学金。助学金只是为了让贫困人家的孩子上得起大学。我不知道,那时国家的GDP是多少,只知道像我这样穷人家的孩子也上得起大学。

公平”也许是“粉色”的记忆?许多年了,还残存着些许鲜艳。

考入那个学院,于我,也是一个意外。我一直有着极强的应试能力。高考时,中学毕业时,学校领导主张我报考北大。物理老师劝我考北大数学力学系。他说,那是研究导弹轨迹的科学。倘真的考上了,说不定也会坐在北京的航天发射控制中心?语言老师主张我报考北大中文系。不过,我还是与北大擦肩而过。就在填写高考志愿表之前,学院派人来面试了。先前,学院的生源主要来自四大城市:北京、上海、天津、广州。我们那一届是为了应对中国1970年前后重返联合国,按周总理的指示扩大招生,才扩大到乡村的。在填写报考志愿之前面试,那时是唯一的一所大学。我们学校一共推荐了3男一女(这也是学院男女生的比例)。学院优先录取。考上的,我是唯一。他们3个分别考上了清华、北京铁道学院、中央财金学院。到学院报到时,一条巨大的横幅写着“来了就是主人!”我却始终没有“主人”的感觉。我一直在偷偷闹专业情绪:把自己最好的年华全部交给一门外语,是不是太糟塌了?于是,我读了许多外国小说。当我好不容易对外语读上点兴趣时,“文革”来了,却不得不与外语做一次痛苦的告别。

也许,这是“米色”的记忆?

饭票就这样唤醒了我的双色记忆。

也许,人的记忆总是双色的。欢乐与痛苦始终是孪生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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